不止王尔竹,其他人也是一脸伤感。
“不是他没吃,而是他没机会吃。”
“丹药刚送过来时,首长已经在好转,觉得自己身体没问题,能痊愈,就把丹药送给了其它病重濒死的抗战老兵”
他说,比起他,他们才是活着受罪,至少他四肢健全,能吃能喝。
可那些人才是活着一天受一天的罪,明明是大好的年纪,却每天躺在床上数着自己生命的倒计时。
他不忍,也不愿看他们这样死气沉沉。
他们是英雄,不该这样躺在床上等死。
只是,当时谁也没想到他的身体不是在好转,而是假性痊愈。
不过半个月,再次急剧恶化,而且还比上次更加来势汹汹,这都已经昏迷了快要大半个月。
连在南海调养身体的一号都惊动到,要不是众人死死拦着,他恐怕此时也在这里待着。
顾左左一一扫视众人的表情,明白了他们的意思。
有时候一起扛过枪打过仗,走过风风雨雨的老战友真的就比自己的命还重要。
宁愿自己死撑着也要把痊愈的希望让给战友。
曾经她以为电视里播放的那些都是假的,比如,战友死了,活着的那个娶了战友媳妇,一辈子都在替战友照顾妻儿老小。
比如,自己家里吃不上饭却还要省下口粮给牺牲的战友送过去。
这些感情她理解不了,却愿意敬佩。
这是一群很傻却很无私无畏,信仰从不失落的人。
“我救不回他,他的五脏六腑都已经开始了不同程度的萎缩……”
话还没说完,已经有人一屁股跌坐回去,眼眶也红了,捂着脸无声的呜咽。
顾左左叹口气。
“我只能做到让他再继续拖个十天半个月,再拖下去他也会受很大的罪,会每日都疼的生不如死。”
她不是不能将他从死亡线上拉回来,可她不能做,只要开了这个口子,她身上有逆天丹药的事情传出去,等待她的就是无边无际的麻烦。
她可以是医术逆天,但绝对不能是身怀逆天宝物。
医术是你的谁也拿不走,惦记的人自然会死心,可逆天宝物不一样,它能是你的,就能成为别人的。
“你那个丹药也没用吗?”
一直默默关注她一举一动的男人疑惑的问出声。
作为首长们的贴身医生,他可是知道上次拿来的那些丹药效果有多好。
顾左左转头看向他,语气平淡。
“那只是众多顶级药材制成的丹药,那不是仙丹,能治伤看病,不能生死人肉白骨。”
这一点她可没说谎,那些丹药都是她自己根据修真位面的丹药药方改动的,修真位面有的灵草这里可没有,无奈她只能一一尝试改动药方。
虽然效果大大打了折扣,可疗伤养身也是很有效果的,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是异能者,这里还是平凡人多一点,用这个刚好。
护犊子的王尔竹一把将那个医生给挤开,甚至挤开的时候还不忘给他翻个大大的白眼。
正当他看不出来这小子想什么呢?
“别挡着我们队员救人,你离远点!你医术又不行,帮不了忙。”
说着一扭屁股将人撅到一边不说,还直接大喇喇的占据了他站立的位置,完全把那人铁青的脸色忽略到脑后。
“丫头,你来吧,好歹让他醒过来,能多一天是一天吧。”
想来二号也有很多话没说,很多事情没交代。
顾左左点头,从挎着的包里拿出金针包开始针灸。
木系异能小心的输送进他身体,他的身体内五脏六腑脆弱的她稍微用点力就会崩溃,她只能小心翼翼的一点一点输送,将他体内快要断绝的生机唤醒。
众人大气都不敢喘息声,一个个身高马大的人影就那么安安静静的伸着脖子,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看。
不知道过了多久,床上一直昏睡的男人睁开了眼睛,看着床边个个如临大敌的老友们,嘴角牵起一抹温润的笑。
“都站在这里做啥子呦?”
众人看着他嘴角熟悉的调侃,不知为何,都低下了头,甚至还有两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抽了抽鼻子,声音里都带着哭腔。
“先生,您终于醒了!吓死我们了!”
男人无奈的眨眨眼,他现在浑身无力,说不了几句话就感觉浑身疲惫,没有力气再跟他们多说一句话。
睿智却又温和的眼睛看向一直在给他施针的女孩,察觉到体内源源不断让他舒服到想喟叹的热力,也明白了她是谁。
报告里那个被组织忽略性格大变后觉醒异能下乡的女孩。
顾左左感受到了一股来自床上人不含恶意的打量,抬起眼睛和他对视几秒,素来带刺的眼神不知为何突然柔软下来。
抿抿唇,顾左左收回金针,将一颗散发着浓烈药香的丹药放在他唇边。
“吃下这颗丹药,你还有两个月的时间。”
不能二号有反应,被挤到最后面只能踮起脚尖的男人闻言,眼睛一亮,想要扒拉开前面的人墙走进去。
“住手!首长入嘴的东西不能乱吃!需要检查的!”
顾左左丝毫不理会那人的急切,将丹药塞进他嘴里。
说她圣母也好,说她多管闲事也行。
她就是心疼这个才中年却满头灰白发的男人。
这个年纪放在前世和她那个不负责任的爹一样大。
可她爸到了这个年龄还是腰身笔直,满头乌发的壮年,而床上的这个男人已经为了国家大小事操心到殚精竭虑,能撑到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
他值得她这样对待。
丹药入嘴即化,让他来不及拒绝,只能温和笑笑。
“我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本来不该浪费你一颗好药的。”
他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他早就没多少时间,何必还要浪费资源。
“您值得!”
语气斩钉截铁,丝毫没有勉强。
李大胆一把掐住身边大汉的胳膊,看着顾左左的一举一动,手里下意识欣慰的拍了又拍,把大汉拍的一脸懵。
“李老,你疼不疼?”
“不疼,咋了?”
男人直接将他的手拍向一边,语气幽幽,带着丝委屈和愤愤。
“我疼啊!”
说着,撸起袖子给他看自己被拍红的胳膊。
李大胆讪讪的收回手,假装什么事也没发生,直接凑到了床边。
“丫头,他身体咋样了?”
顾左左将金针一一消毒好收起来,看向这张和谢瑾瑜四分像的脸。
“他还有两个月的时间。”
这是她尽到的最大努力,再多没有了。
不等其他人一一凑上来问话,床上已经坐起来的二号挥挥手,眼睛里都是释然又豁达的笑意。
“别为难人家小姑娘了,还能多活两个月是我赚了。”
顾左左让开位置,给这些满脸关切的人让位置。
“你那丹药还有吗?”
男人悄摸摸蹭上来,眼神不断向着她腰间的挎包瞅。
顾左左将挎包翻过来给他看,语气凉凉。
“没了,最后一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