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弹了摊腿上沾染上的灰尘,这才将目光看向其他知青。
“怎么了?都慌成这样?鬼子重新进村了?”
知青们:……
嘴怎么还是这么毒。
孟甜失笑出声,走上前递给她一张帕子,示意她擦擦手。
“你这是准备睡了?”
“没有,清洗知了猴呢,今天傍晚和马良抓的,挺多的,就等你明天来做了。”
说到好吃的,齐萌从刚刚的疑问里回神,口水差点掉出来,噌蹭蹭的跑进了屋,不一会儿,屋里就传来了她的欢呼声。
李芳华的思路不自觉跟着偏去了知了猴的事上,等到听见后面传来的痛哼声,这才醒过神,差点红了脸。
“顾知青,你今天一天见过阚磊知青吗?”
顾左左挑眉,原来是因为这个啊,摇摇头,表情要多疑惑就有多疑惑。
“没看见,他怎么了?”
李芳华皱了皱眉,看了看四周黑漆漆的夜色,语气担忧。
“他从今天下午开始就不见了,现在都快十二点了,他还是没回来,我们担心他是不是出事了?”
心知肚明的顾左左闻言,也看了眼天色。
“你们去找大队长了吗?有没有问问和他一起上工的人?”
“找了!”
大队长熟悉的大嗓门从知青们身后传了过来,众人回头,这才看到大队长就穿着一个大裤衩,老头衫,一身泥土的疾步走了过来。
“段叔,你这是咋了?”
“大队长,你鞋子呢?”
段建华还没吭声,气喘吁吁举着手电筒的一个男知青就拎着鞋子跑了过来。
“大队长,你的鞋子!呼呼……”
大队长跑的太快太急,衣服都没穿好,跑的又快,布鞋跑飞出去了都没停下。
段建华没理会自己的鞋,犀利的眼神看向知青们。
“有知青丢了是咋回事?谁知道他去哪了?”
知青在村里出事,这可不是什么小事,上报上去他也会有连带责任的!
“是阚磊知青!他从今天下午就看不见人影,我们还以为他是去了哪里没回来,就没当一回事,谁知道这都快凌晨了,他还是没回来,我们怕他出事,这才叫上大家来想办法。”
同阚磊一个宿舍的男知青连忙把事情说清楚,生怕真出事了他们一个宿舍的落不着好。
段建华眉毛能皱的夹死苍蝇,头上最后的两根头发也晃悠悠的从他头上脱离。
“找!”
于是,快要凌晨的马六屯彻底热闹了起来。
刚和媳妇办完人生大事准备睡觉的,已经睡得呼噜震天的,通通被村里的大喇叭给喊的离开了家里的炕,顶着一身的起床气飞速穿好衣服出了门。
火把燃起了一把又一把,知青点里的知青们也拿出了平日里自己不舍得用的手电筒,就连村里的四条狗都被牵出来了。
“我家大黄曾经可是抓兔子的好手,这找人对它来说小意思!”
马猎户一拍胸口,连连保证。
可以说,今晚的马六屯除了老人和孩子,基本上能出来的都出来了。
用马婶子的话来说,这比过年还热闹。
当头发散乱,神情慌乱无措的小芳冲到众人面前时,他们正准备分散去寻找。
“大队长!是不是阚知青出了事?”
段建华看了眼小芳脸上的表情,再看看人群里看见她后脸色大变的她爹他哥,像是明白了什么。
为了她的名声,刚想把人拉到一边悄悄地问,谁知道这姑娘一张嘴把啥说出来了。
“大队长,求求你去救他!他一定是在山里出事了!我下午见他时就在那里!他肯定是在我走后出了事!”
段建华看了眼这缺心眼的姑娘,都没敢回头回头看那冷气直冒的父子俩。
“说清楚,你最后一次看见他是在哪里?”
“榛子林那里!”
知道人在哪里,接下来就好找了。
众人举着火把呈扇形想着那里搜索过去。
“赶紧回家!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芳爸恨铁不成钢的看了眼自己闺女,差点被气得心梗。
这傻丫头,要是人找到了没事还好,这要是有事自家这闺女能讨着什么好?
夜里本该是动物横行的时候,今晚却突然被人给撵的上蹿下跳,还因此慌不择路撞上了人,被不少人直接拎着翅膀腿绑了起来,明天家里饭桌上就能多道荤食。
“阚磊!你在哪儿?”
“阚知青!听到了吱一声!”
一路上众人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就怕哪里不注意,把人给忽略了过去。
“妈耶!长虫!”
“哪里哪里?咬着了没?”
“娘哎!我这里也有!”
“大家小心!这里有长虫!拿着竹竿多敲打敲打!”
越走众人觉得越不对劲,怎么蛇这么多?
“俺滴娘哎!这是啥?”
一个男知青直接一蹦三尺高,被脚下的东西吓得寒毛直竖,家乡口音都直接冒了出来。
藤蔓遮挡的一个浅坑里,密密麻麻爬满了不知名的蛇虫。
看清楚地上情况的男知青嗷的一声直接一蹦三尺高挂在了身旁人的身上,尖叫声吓得鸟雀扑啦啦的惊起一大片。
“这是……亲娘啊!大队长!快来!这是阚知青!”
闻言,人群直接炸了,原本散开找人的闻言,纷纷朝着这里聚集。
有社员直接拿着随身携带的雄黄粉洒向那里。
蛇虫受了刺激,纷纷逃离,众人这才看清趴在那里生死不知的阚磊。
“快!顾知青呢!!快来!”
村里有经验的人,一看他露在外面的胳膊,就知道他中毒了,那胳膊都直接黑成烧火棍了。
离他们最远的顾左左听到喊自己的声音,眼底划过某种情绪,随即应了一声就往那里赶。
阚磊还是死了,死的很惨。
眼睛睁得如同铜铃,嘴唇给黑的成了紫色,浑身上下数不清的蛇虫咬痕,已经分不清他究竟是死在蛇手里还是虫手里。
顾左左脸色淡漠的看着扑上去哭的歇斯底里的小芳,看着被人抬下山的阚磊不知道在想什么。
“别难过,你已经尽力了。”
以为她沉默是因为没能救回人而自责,孟甜上前安抚的拍拍她,丝毫没发现她眼底的凉薄。
“嗯,我不难过。”
她为什么要难过,人总要为了自己种下的因承受自己得到的果,他既然想到了用蛇虫害人,就要做好随时随地被反噬的可能。
最愁的就是段建华,他都纳了闷了,上半辈子顺风顺水的马六屯,最近是咋了?啥事都出来了,这事还是一件连着一件,件件都要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