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跑中,左夜廷感觉到腹部一阵绞痛。
伸手一摸,黏黏湿湿的感觉,竟是血。原来,刚才打斗中,他腹部挨了一刀,竟然不自知。顾不了那么多,也没有时间包扎伤口,眼下找到乔一诺最要紧。
他隐隐听到打斗的声音,越来越心惊。
乔一诺虽然枪法足够好,但男人和女人的体力天生有差距。她也没有经过特种训练。
相反,于承先是从强者中跌打滚爬出来,身手恐怕还在马途正之上。
刚才他耗尽体力,才勉强制服马途正。
他怎能不担心乔一诺。
循着声音,他赶到山坳附近的灌木丛,打斗的声音已经停歇。
他的心跳仿佛随之停滞,紧张到了极限。
隐约之中,他看见两道身影藏在大树后面。
他刚要接近。
于承先如鬼魅般的声音传来,“站着别动,你要是往前挪一步,当心我割断她的喉咙。”
随着声音落下,于承先挟持着乔一诺自大树后缓缓现身。
左夜廷终于看清,此刻乔一诺被于承先制住,一把锋利的匕首,毫无间隙地抵住她的咽喉。
瞬间,左夜廷俊容惨白,神思仿佛全被抽离。
他的声音都在发抖,“你放开她,你有什么条件,尽管开口。不要伤害她。”
“呵呵,条件?”于承先狂笑一声,手中的匕首更加贴紧乔一诺,不经意间,甚至划开一道细长的口子。
左夜廷倒吸一口冷气,浑身紧张地像拉满弓的弦一样。
上一次,亲眼看着乔一诺陷入危险的境地,还是在她坠落断崖的那一刻。
他也是如今天一般,来迟一步,眼看着她从自己视线里消失。那一幕,痛得永生难忘,那一别,整整四年。
如今看着心爱的人,落入于承先之手。
他失去了思考能力,慌了,也乱了。
他再也承受不起分离,再也不能忍受失去她。
“你想怎样?如果你想坐飞机走,你放开她,我们绝不拦你。”左夜廷承诺,“你想要多少钱都可以,我往你海外账户汇款,多少钱你说个数,我都能满足你。”
“哈哈。”于承先邪笑,“你以为我傻?她才是最大的王牌,只要她在我手里,我要什么没有?我要带她一起上飞机。”
乔一诺被于承先制住,心急如焚,她发不出声音,喉咙里只能呜咽出声。
她一个人被擒住已经够了,左夜廷还来做什么?她不想连他也搭进去。
“于承先,你现实一点。你带走她没有用,军阀不会罢休,天涯海角也会追到你,你带着她一起逃亡?你还要时时刻刻看住她,等于带着累赘。你能每天每夜都不睡觉?不如,我们做笔交易。你苦心经营这么多年,不就是为了钱?”左夜廷强迫自己冷静,跟于承先谈判。
“你想想,你去国外,有了钱,就会有权,几辈子都花不完,逍遥快活。何必将自己套牢在这里?我可以给你数不清的钱。你先放开她。有话好商量。”
“呵呵。左少说的有点道理。”于承先笑笑,他也知道短时间想要驯服乔一诺不可能。带着乔一诺一起,的确分分钟对他来说都存在威胁。并不现实。
左夜廷见他松动,立即劝道,“我向你保证,流湾公务机起飞之前,我让所有人都退开一公里,怎样?”
于承先眼眸转了转,他心里其实已经有了其他打算。
仅凭左夜廷的保证,他才不信。
即便左夜廷真能做到,他手中的筹码也不够。潜心谋划这么多年,他才不是仅仅为了钱。更多的是对权力,对征服的强烈欲望。
他自己的生与死,其实他并不在乎。
从小遭受的痛苦经历,早已扭曲了他的人性。最亲近最爱的人,都可以对他下手,凭什么让他还有人性?
他喜欢看别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样子。
那种苦痛的模样,极大的满足他心里缺失的一角。
别人痛苦,他就快乐。
“左少,你的承诺,可不保险。万一你反悔,我很被动。”于承先唇角咧开,一字字吐出。
左夜廷心“砰砰”直跳,知道于承先不会轻易妥协,“你想怎样?”
于承先面目狰狞,“很简单,我这里有一粒药。左少服下这粒药,解药在我这里。等我安全了,再告诉你解药在哪。”
“呵呵,对于军阀内部研制的药品,左少应该不陌生吧。感觉如何?”说完,于承先得意地昂首大笑。
左夜廷猛地一僵,浑身仿佛被冰水兜头兜脑浸透。
军阀的药,他自然领教过。
曾经被安云熙和闫军联合陷害,给他用了丧失近期记忆的药。正是因为丧失了记忆,他才铸下大错,他忘记了和乔一诺之间的点点滴滴,忘记了自己已经爱上乔一诺,忘记了安云熙的一切恶行。
他倒行逆施,伤害乔一诺,差点跟安云熙订婚。
悔之晚矣,再想起来,却是亲眼看着乔一诺坠落断崖,跌入大海。
为此,他付出沉痛的代价,整整四年过着行尸走肉的日子。他用了多长时间,才挽回她的心,虽然乔泽安在灾难中活了下来,但是他们失去了女儿念念。这样的痛,一辈子都无法抚平。
仅仅就是因为一粒药!
如今,于承先又让他服药。
左夜廷握紧双拳,情不自禁发抖,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湿,连双腿都发软,心口堵得呼吸都觉得困难。
他不怕死,可他害怕忘记乔一诺。
他就是死,也不想忘记她。
“什么药?”左夜廷极力保持冷静,问道。
“呵呵,左少觉得是什么,就是什么。”于承先故意不把话说明白。
接着,于承先将一只瓶子丢向左夜廷,丢到左夜廷的面前。
趁着于承先掏瓶子的动作,有了空档,此时乔一诺用力隔开于承先一点点,利用间隙大喊一声,“不要听他的,不要吃!”
于承先立即收拢手臂,再度牢牢卡住乔一诺的咽喉。
挑衅道,“左少,快吃啊。怎么?你害怕了?你不是深爱这个女人?愿意为她死吗?你可没有选择。”
左夜廷伸出手去拿药,天黑掩盖了他止不住的颤抖。
他是真的恐惧,害怕忘记乔一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