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柔没什么胃口，随便吃了一点就离席了。
林彦成被几个年轻男子拉着说话，沈柔跟其他人都不认识，也不想应酬，就走到外面的草坪去透透气。
草坪上影影绰绰有几个年轻男女在散步，沈柔抱着手臂，漫无目的地朝前走去。
突然，脚下一顿，沈柔的高跟鞋陷了进去，她用力提提脚，才知道是鞋跟卡在下水道的金属条中了。
沈柔正想脱掉高跟鞋再想办法，身后有个人蹲了下来。
“别动。我帮你。”
林远泽的声音温柔低沉，有大提琴的醇厚和优美。
沈柔正要拒绝，他的手已经轻轻搭上了她的鞋后跟。
他的大拇指就在鞋跟的边缘，和她的脚有着若有若无的触碰。
他的手，很热。
沈柔的脸没有来由地红了起来，她没有办法再说话，只好站着不动，等着他把鞋跟拔出来。
鞋跟卡得很紧，林远泽用力拔了好几下，才有松动的迹象。
最后一下拔出来的时候，他的力度没有控制好，整个人朝后闪了一下。
就在稳住身形的那一瞬间，林远泽的手无意中滑过了沈柔的小腿，触到了她细嫩的肌肤。
丝绸般的光滑柔软，是他熟悉又陌生的美好。
沈柔像是被火烫了一般躲闪了一下。
林远泽站起身，她和他在灯影中四目相对。
“谢谢你。”沈柔冷着脸道谢，脸上没有表情，声音也听不出任何情绪。
“客气。”林远泽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萌萌好吗？”
“挺好的。”
“你呢？你好吗？”这一次，林远泽迟疑得更久一点，才问了出口。
“我也很好。谢谢你。”沈柔不想跟他多说，这些没有营养又惹人难过的话题，有什么好说的呢？
沈柔扭头要走，林远泽拦住了她。
“你和我大哥，”他斟酌着用词，“在一起了？”
他看见她脖子上的祖母绿项链了。林彦成妈妈的遗物，说好了要留给未来儿媳妇的。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沈柔的言辞很尖刻，毫不留情。
林远泽有什么资格关心她的感情生活？她和他，只是前女友和前男友。
沈柔的回答，噎得林远泽说不出话来。
是啊，跟他有什么关系？沈柔想跟谁交往，他根本管不着啊。
沈柔说完话就走了，林远泽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看了很久。
林远泽看沈柔的时候，刘素雪在看林远泽。
草坪上的一幕，她看得清清楚楚。
是的，现在她终于可以确认了，林远泽念念不忘的小柔，就是沈柔。那个一脸清冷的女人。
沈柔刚外面呆了十来分钟的时候，林彦成找过来了。
“小柔，走啊，回去跳舞去，舞会开始了。”林彦成伸手来拉沈柔的手。
他带沈柔来的目的之一，就是跳这支舞。
是啊，沈柔是他的舞伴，他可以尽情地搂着她在舞池徜徉，让林远泽看个清清楚楚，他的手，是怎么搭在沈柔的腰上，他和沈柔，是怎么窃窃私语，浓情蜜意……
想到这里，林彦成的血液都沸腾起来了。
“别动手动脚的。”沈柔打掉林彦成的手，有些意兴阑珊，“我答应过你陪你跳一支舞，就一支，跳完我就要回去了。”
“行，没问题。”林彦成勉强答应了。一支舞也是舞，能气到林远泽就行。
林彦成的堂弟和未婚妻开舞。
然而，跟设想中的不一样，这次跳的，是那种古典式的宫廷舞。男女舞伴之间要互相交换，交叉着跳。
这意味着，沈柔有可能和林远泽一起跳舞。
林彦成心中不悦，却也只能无可奈何地接受这种安排。
林远泽有可能轮到和沈柔跳舞，那他也有可能轮到和林远泽那个新欢跳舞。
扯平了。
舞会开始了。果然，在音乐奏过半曲之后，林远泽和沈柔相遇了。
林远泽的手轻轻搭在沈柔的腰上，另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
旋转，滑步，沈柔的裙摆轻柔地飘扬，缠在了林远泽的小腿上。
几次交错之间，林远泽的腿隔着裤子的布料碰到了沈柔的小腿。
林远泽发现，他可耻地有了反应。
刚才本来希望这一段舞的时间能再长一些，现在，林远泽只希望时间越短越好。
再这样撩拨下去，他一定会当众出丑的。
幸好，跳了十几秒之后就交换了舞伴。
交换过来的舞伴正是刘素雪，她看着林远泽，压低声音问他，“怎么了，又不舒服了吗，为什么脑门上全是汗？”
林远泽的手心也全是汗，整个人就像一张绷紧的弓。
“没什么。”林远泽松了口气，鼻子闻不到沈柔身上的香气，他从容了许多。
下腹那股蠢蠢欲动的感觉，也减轻了许多。
林远泽忍不住朝沈柔和林彦成那边看去。
现在是他们俩在跳。林彦成的手紧紧握着沈柔的腰，侧着头正在跟她说着什么。
沈柔半低着头微笑，耳垂上的宝石耳环闪闪发光，似乎很开心的样子。
刘素雪顺着林远泽的目光朝旁边看。
不出所料，林远泽是在看那个沈柔。他一定很妒忌那个搂着沈柔的男人吧，刘素雪在心中失落的想道。
林远泽的手把她的手握得那么紧，那么用力，让她觉得有些疼。
抬头看见林远泽清隽的下颌，还有脖子上的喉结，刘素雪突然很想留住这个男人。
留住他，不让他再和别的女人跳舞，不让他再看别的女人，想别的女人。
林彦成自然察觉到了林远泽的目光。
他把嘴巴贴到沈柔耳边，轻声道，“林远泽和那个小姑娘跳得真是陶醉啊，你别说，两人还挺登对的。”
他赌沈柔不会朝林远泽那边看。他赌沈柔会相信他的话。
沈柔果然信了，她的眼神很冷，把浪漫的宫廷舞跳出了战场厮杀的味道。
吃醋，她在吃醋。林彦成在心里不无遗憾的想道。这个软硬不吃的女人，什么时候才能爱上他？像爱林远泽那样，真正爱上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