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你怎么了?”察觉到林远泽情绪不高,萌萌好奇的问道。
“萌萌,”林远泽把女儿抱在怀里,下巴贴着她头顶的,“舅舅去世了,爸爸带你去医院送他最后一程,好不好?”
萌萌眨着大眼睛,“爸爸,去世是什么意思?”
“去世,就是离开的意思。舅舅离开我们,离开这个世界了,以后再也不回来了,萌萌再也看不到舅舅了。”林远泽说着,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
萌萌还没见过这个舅舅呢。沈言也不知道还有这么个外甥女。
“舅舅长什么样子?”
“爸爸也不太记得了,还是好几年前,远远看过一眼。”林远泽摇摇头。
“妈妈呢?”萌萌终于发现沈柔不在家。
“妈妈在医院,陪着姥姥和舅舅。”林远泽给女儿穿衣服,“我们去外面吃早餐,然后一起去医院,好吗?”
“嗯。”萌萌点点头,听话地穿好衣服下床洗漱。
医院里,沈定国已经指挥着林远泽派来的人,把沈言装殓好了,就等着殡仪馆的车过来,带沈言去火葬场。
“这样怎么行!我的儿子,怎么能没有追悼会!必须办追悼会!”沈定国挥舞着手,大声嚷着。
李桂莲哭得眼睛像桃子一样,“定国,还是听小言的吧。”
儿子临终的时候,说了两句话,一句是“我死以后,直接火化,骨灰撒到江里去。”
另一句是“妈妈,对不起。”
一想到最后一句,李桂莲就心如刀割。
沈定国情绪很激动,“什么都可以听小言的,就这件事不行。没有追悼会,就这么不明不白,不声不响地烧了,我们对不起小言!”
听到不明不白,不声不响这几个字,李桂莲又哭起来,“他那个朋友说没看清是什么车,车牌号也没记住。可怜我的小言,怎么就这么倒霉,马路牙子上就刚好有一颗钉子!呜呜呜……”
“怪钉子干什么?该怪开车的人!如果不是他的车蹭到小言,小言会摔跤吗?后脑勺会被钉子扎进去吗?”沈定国怒吼。
殡仪馆的车恰好到了,下来两个人问沈定国,“你们考虑好了吗,追悼会到底办不办?办的话得先交钱。”
“办!必须办!”沈定国摆出一家之主的威严。
“定国,直接火化是小言的遗言,我看还是直接火化吧。”李桂莲小心翼翼地看着沈定国。
沈定国一挑眉毛,还要再说什么,一直沉默地站在旁边的沈柔开口了,她不看沈定国,直接对殡仪馆的人说道,“不办追悼会,车子直接开到火葬场去。”
沈定国瞪着眼睛想骂沈柔,正好沈柔扭头看向他。
沈定国心中一凛,竟然被她的的眼神震慑住了。沈柔的眼神极冷极冰寒,沈定国毫不怀疑,他如果在坚持己见,沈柔会毫不犹豫地掏出一把刀来捅死他。
沈定国呶呶嘴,不说话了。
出钱的人是沈柔,她说不办,他也没办法。
对这个儿子,沈定国还是有点感情的。毕竟这是他沈家唯一的独苗,传宗接代全靠这个儿子了,不成想,被车蹭了摔一跤,竟然就刚好摔在钉子上,颅内出血,就这么死掉了!
林远泽联系上沈柔的时候,沈柔一家三口已经在火葬场了。
沈言被推进焚尸炉,马上就要变成一缕青烟。
“儿啊!我的儿啊!”李桂莲哭得撕心裂肺,整个人都要晕厥过去。
此刻,是比在医院更悲痛的时刻,天人相隔,从此真的再也见不到了。
唯一可以拿来怀念和回味的,只有那些冷冰冰的照片和视频了。
活生生的沈言,没有了。
沈柔浑身颤抖,眼泪憋在心里,却一直哭不出来。
沈定国洒了几滴眼泪,看到沈柔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恨得牙痒痒的,心想怎么老天不收了这个女儿,要收他的儿子呢!
林远泽赶到火葬场的时候,沈言已经变成了罐子里的一堆白灰。
沈柔捧着罐子,木然地跟着李桂莲朝外面走。
“妈妈!”萌萌朝沈柔跑过去,“舅舅呢?”
沈柔看着女儿,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萌萌扭头到处看,“舅舅呢?”
沈柔伸手指指怀中的罐子,“舅舅……在这里。”
她的声音嘶哑,几乎听不清。
萌萌听不懂妈妈的话,睁着眼睛无助地看向林远泽。
林远泽接过罐子递给李桂莲,轻轻地,无言地把沈柔揽进怀中。
“远泽!”沈柔终于恸哭出声,她的手紧紧揪住林远泽的衣领,嚎啕大哭,“远泽,小言不在了,我没有弟弟了!”
母子三人相依为命。冬天,租住在破旧的平房里,弟弟钻进被窝,把被子捂得热热的,“姐,快来睡,我给你暖暖和了。”
初中,沈柔被小混混骚扰,弟弟冲出来,拦在沈柔面前,“不许欺负我姐!”
那时候他才上小学,比小混混整整矮一个头。
也许在别人眼里,那只是个成绩不好,叛逆,脾气暴躁的年轻人,可在沈柔眼里,那是世界上最亲最暖,最重要的人。
看到沈柔哭,萌萌也大哭起来,她抱着沈柔的腿,哭得比妈妈还伤心。
“这孩子是谁?怎么喊小柔妈妈?”沈定国想看稀罕玩意儿一样看着萌萌,又看看林远泽,对李桂莲道,“这是不是林远泽?怎么,他跟我们女儿还有一腿?”
李桂莲只顾着跟沈柔一起哭,根本没听沈定国说话。
沈定国看着哭成一团的女人们,眼神邪恶地在萌萌身上打转,心道,这小孩不会是林远泽和沈柔的私生子吧?
林远泽装的一本正经的,没想到还会玩这个。有意思了。
纪家知道这事吗?自家的乘龙快婿在外面养了女儿,孩子都有了。这事,纪家知道吗?
林远泽柔声安慰着沈柔,没有注意到沈定国眼中邪恶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