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认为自己此刻的脸上必然带着孤注一掷的果决。
只是老者听见这话，不可思议的回头看他，却看见，他的双眼通红，一股魔气已经透体而出。
“小中！你……你入魔了呀！”
小弟子像是听不见这句话一般，转身就往祭坛上跑。
老者紧追两步。
“小中！你快醒醒！你这是入魔了！”
小弟子头上开始冒出魔气，人跑的也更快了。
“既然我们已经无法离开，那我便毁了这邪魔的皮！”
他说着要毁掉邪魔的皮，可脸上却满是向往的神色。
脚步也轻快的好像正准备和心爱的姑娘去约会的初哥。
老者停下脚步，双手结印，想要唤回小弟子的神智。
只是，他忽略了当下的环境，才开始结印，那孕妇已经直挺挺撞在了他的身后。
把他撞倒不算，孕妇一个大弯腰，一手扯住老者的胳膊，一手扯住老者的腿，将人直接举了起来。
小弟子和自己之间只能选一个，老者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小弟子。
他吐了口血，以极为扭曲的姿势，艰难的结出手印。
孕妇双手骨节已经森白，指骨清晰可见，长长的指甲抓紧老者肉里。
老者额头冒汗，忍着疼痛将清心咒打在了小弟子的身上。
下一刻，孕妇双臂用力，魔气蒸腾而起，她仰头，五官扭曲着，发出嘶吼般的声音，竟然想要直接活撕了老者。
眼见着当下非人力能干预的局面，所有玩家都缩成了一团团的鹌鹑，只期望所有事情尽快终结，然后让他们抓紧时间回去。
妈妈呀！
这个中级副本太可怕了！
他们想的很好，躲得也很快。
只是，他们往祭坛下面移动时，俞娇却还是稳稳当当的站在那里。
她看着小弟子朝她跑过来，又看着清心咒落在了他的身上。
小弟子眼睛瞬间清明，但马上，他嘴唇紧抿，脚步都没有半点迟疑。
俞娇看着小弟子身后不远处，落下泪来的老者。
魔气侵袭，老者依旧坚守着本心。
小弟子冲到了祭坛上，撞了俞娇一下。
另一边，那个男人已经把人皮套在自己身上。
不过，他套上也没用。
要是有用，他也就不等天命之子了！
小弟子知道这些，一把拉住了人皮的一角。
那打飞二号又打飞三号的人皮，在小弟子手中听话不少。
孕妇嘴巴大张着，钢针一样的牙齿露出，她用力撕扯老者，身死也就在这瞬间。
老者闭上了眼睛。
不过，他料想中的痛苦没有到来，等到的是孕妇忽然的闷哼。
他睁开眼，正好看见一个小鬼直挺挺的撞在孕妇的身上。
它因为违背了邪魔的意愿，攻击了不应该攻击的人，在一瞬间，化成了飞灰。
老者把握住这一点点的时间，咬破舌尖，又吐出一口精血，他单手画符。
血红的符咒飘落，孕妇再度仰头，要杀老者时，一道金光飘起，亘古的咒文落在她的身上，瞬间灼烧了她的手臂。
她吃痛，一下将老者甩了出去。
老者落在地上滚了两圈，那落在孕妇身上的金光很快就被魔气冲散。
孕妇脑袋一歪，晕了过去。
老者手撑地想要起来，但踉跄两下才终于爬起。
他一瘸一拐往祭坛上跑，满脸鲜血，看向小弟子时，还带着忧心忡忡。
“小中！你是天命之子，怎么能落入魔道……”
小弟子正和那个邪魔抢的激烈。
邪魔的力量似乎对小弟子无用，一人一魔除了比谁力气大，好像什么都做不了。
听见老者的话，小弟子无法转头，却大声说道。
“师父，你既然知道我是天命之子，就应该相信我！不管是神是魔，我终究要成为巅峰强者！”
“不是你教我的！力量从来都没有对错，只看是谁用吗！”
老者痛心疾首。
“可是，可是小中啊！那是魔道啊……你如今就已经守不住本心，若是真的得了力量，怕不是世人之福，只是你一人之福吧！”
俞娇听到了这里，不得不提醒老者。
“嗯……天命之子，原本不就是这样的么？”
老者转头看她，满脸的血都带着沧桑。
“怎么能是这样的！？天命所归，当然是众望所归啊！”
他声音中带着愤怒和哭腔，有一种世界观即将崩塌的歇斯底里。
俞娇没有心软，淡淡的说道。
“我没见过你说的天命之子，我见过的都是踩着尸山血海，吸纳别人生命和养分，走上自己人生巅峰的枭雄。”
“相反的是，所有善良都要历经坎坷，最后成就的从来都不是天命，只有无悔的自我罢了！”
老者看着她看起来格外年轻的脸，只觉得一记当头棒喝砸来。
他踉跄着，差点摔下祭坛。
这些年，他教育小弟子，想要让他肩负起天命之子的责任，可如今想想，竟然格外可笑。
或者如今小中成魔，也有他的责任吧！
就在老者失魂落魄之时。
小弟子接着对他大喊。
“师父助我！徒儿再不好，也总好过这邪魔重回巅峰啊！”
老者有些心灰意冷。
对他来说，让他作出邪魔重返巅峰和自家徒弟成魔二选一的选择，就像是必须要从一坨沤了好几十年的垃圾和一泡新屎之中选择一个必须吃下去一样难受。
俞娇歪头看着邪魔和小弟子。
她其实已经观察这两位许久了。
并不是要判定谁更适合成为邪魔，而是单纯的对这种力量体系感到好奇。
她旺盛的求知欲，让她此时此刻脑海中全是各种脑洞。
她想了想，问老者。
“咱们这里这么多人，为什么一定要在他俩里面选出个结果啊？”
老者回答不了他，但蹲在祭坛下面的二号却开口说道。
“那有什么办法，咱们谁也摸不到那东西啊！”
听见她开口，俞娇点点头。
“如果一号还活着，大概他能接触到。”
二号不服气的冷笑一声，但笑完以后，忽然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什么！
(ー_ー)!!
一号的执着，或许真不是因为傻哔！
如果一号在的话，玩家一队，邪魔一队，再加上天命之子一队……
二号想的更多，她任务做的多，考虑的也多。
如果最开始跳出来的就是一号和那个邪魔呢！
到时候，二选一选不出来，两败俱伤之际，天命之子从天而降，他代表的就是大义！
更或者，一号实力不济，直接死掉，邪魔重生，他带着必死的决心制胜翻盘，被时事逼上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