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皇城御书房内,钟玉海的胞弟礼部侍郎钟玉山执拗的跪在地上,这是他在大哥出事之后,第九次觐见皇帝哥舒信,就是想表明态度求个情,让皇帝对钟家少一些猜忌。
“陛下,自大唐建立以来,钟家上下是忠心耿耿,一直按照祖训约束自身,从没有任何的非分之想,从来都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严格的依照祖训和大唐律法小心的生活着。
结党营私,嚣张跋扈这样的情况在钟家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依照微臣对家兄的了解,他绝对不会做出任何忤逆的事情。此次家兄带人私闯官衙,阻挠戍卫司执法绝对是事出有因,还请陛下详查,揪出幕后的真凶,还家兄和钟家一个清白。”
趴在地上的钟玉山不断的重复着之前说过的话,这三四天以来,他说了多少次已经是记不清楚了,反正就是来了之后,也不管哥舒诚听不听,跪在地上那就是一直说,什么时候哥舒信让他离开,什么时候才停下。
坐在龙椅上批改奏折的哥舒信看着跪着的钟玉山那是一阵的脑仁儿疼,自从内阁将处理钟玉海的文书发出去之后,钟玉山就像着了魔一样,不断的递牌子求见,每一次都是一个腔调,他们钟家是无辜的,他大哥是遭人陷害的。
头一两次,哥舒信是耐着性子听完了钟玉山的陈述,也进行了安慰,表达了自己的意见,就是没有按照钟玉山心中真实的想法,撤销之前的处罚,而钟玉山也表示相信哥舒信,相信内阁最终会给一个满意的答复。
按照道理来说事情到这里就结束了,可事情的发展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钟玉山只要离开皇城就递牌子求见,你要是不答应他,人家就会跪在皇城外面不离开,那是打也打不得杀也杀不得,这样折腾了两三次之后,哥舒信只好听之任之,你钟玉山想求见,可以啊,你进来之后我不搭理你不就行了。
就这样,君臣两个为了那么一点小事开启了拉锯战,钟玉山那是进了御书房就跪下,跪下就开始陈述自己的理由和愿望,而哥舒信则坐在龙书案的后面批改着奏折,或者说接见一下其他有事觐见的臣子,就是不与钟玉山说话讲理。
啪,哥舒信轻轻的将手中的毛笔放了下来,扭了扭有些发酸发胀的脖子,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茶,这才起身走到了钟玉山的跟前,伸手将人扶了起来。
“钟爱卿,起来吧,咱们俩好好的聊一聊。”
“谢陛下隆恩!”
钟玉山在哥舒信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可由于跪的时间长了,双腿的血液不流畅,这站起来之后一个踉跄差一点摔倒,旁边站着的安德庆慌忙拽过一把椅子,扶着钟玉山坐了下来。
“安德庆,你到御膳房让人做一碗参汤,端过来给钟大人补补身子。”
“是陛下,奴才这就去。”
安德庆答应一声躬身离开,坐着的钟玉山起身想要阻拦,被哥舒信给按了下来,在御书房的门被安德庆关上之后,哥舒信拉了一把椅子坐到了钟玉山的对面,说道:“老爱卿,朕真的是没有想的你的脾气会这么倔,也不知道你礼部侍郎的位子是如何坐上去的。”
“陛下,臣知罪,臣......”
“行啦,别站起来了,就坐着说吧,现在有没有外人,你担心什么。”
“谢陛下隆恩。”
“老爱卿,这几天朕晾着你的,确实有些不对,你啊别往心里去。那个你这几天老是往朕这里跑,这衙门里的事情没耽搁吧?”
“啊?那个没有,臣请了几天假。”
“那个你这几天给老家写信没有?有没有跟你大哥沟通一下?”
“没有,暂时没顾上。”
“哦,这样啊,那个你.......”
坐在椅子上的钟玉山见哥舒信嘴上说着和自己好好聊聊,可问的都是不着边的事,这心里面就急了,也不管什么君臣礼仪了,直接打断了哥舒信的问话。
“陛下,咱不绕弯子了好不好,还请陛下跟老臣交个底,不然我这心里边不踏实。”
“唉,老爱卿啊,前两天朕就跟你说过了,可你没有往心里边去啊,你是不是在外面听到什么不利于钟家的风声了,才一个劲儿的往朕这里跑。”
“陛下,这前有车后有辙,碧湖山庄唐家的事情还没有结束,这书院这边又出了事情,老臣不能不着急啊,这钟家上下可都是忠心耿耿啊,绝对不会做出危害大唐的事情来,还请陛下明察。”
“是,朕知道,朕也没有说钟家的坏话,也不是没有昭告天下说钟家违法乱纪吗,你就不要胡思乱想了。”
“陛下,臣......”
就在钟玉山还要往下说的时候,安德庆端着两碗参汤进来了,说道:“陛下,钟大人,您二位先歇一歇,喝碗参汤再聊。”
看着托盘上的汤碗,钟玉山那是一点儿胃口都没有,自家的事情还没有弄明白,他哪还有心情去品尝御厨的手艺,就在他一愣神儿的时候,哥舒信端起参汤放到了他的手上。
“老爱卿,赶紧趁热喝了吧,这几天你也挺辛苦的,这要是累趴下了,可没有人替你到朕这里求情。”
哥舒信的话,让钟玉山放下了心中的顾虑,也算是提醒他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为了能一直和哥舒信耗下去,钟玉山端起参汤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
“慢点儿,小心烫着!不要急,不够喝这儿还有呢!”
看着自家臣子喝汤的样子,哥舒信的嘴角直抽抽,一边小心的提醒着,一边端着自己的汤碗是继续往下说:“老爱卿,你这有多少年没有回家了?”
“啊....哦....回陛下,老臣大概有十五六年没有回扬州老家了。陛下,您问这个干啥?”
“老爱卿,朕看你这阵子怪劳累的,这样,朕给你三个月的假期,你休息休息,顺便回老家转转。”
噗,钟玉山一口参汤喷了出来,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哥舒信,问道:“陛下,您这是啥意思,难道说臣这几天冒犯天威了,您要让老臣回家种田去。”
“唉,哪有什么冒犯不冒犯的,老爱卿这几天的心情朕理解,这几天对你的冷落就是处罚了,哪还会再次惩罚与你。朕让你回去,是因为有些事情在这里解释不清楚,只有你回到老家,见到了你大哥钟玉海,你才能了解真相,所以朕才出此下策。”
钟玉山将手中的汤碗交给安德庆,手捻着胡须想了那么一小会儿,眼中精光四射,便猜到钟家的事情另有隐情,而皇上又不能明说,为了掩人耳目才故意为难冷落自己,才找了这么一个理由给自己一个寻找真相的机会。
心中想明白之后,钟玉山是连一秒钟都不想在御书房内停留,急忙施礼说道:“陛下,臣这几日偶感身体不适,恳请陛下让老臣修养百日,待身体康复之后,再来为陛下效力。”
哥舒信笑着说道:“你这老狐狸,倒是会顺杆儿爬,这样吧,朕给你半年的假期,回去好好的修养一下,等家里的事情处理好了再回来。”
“谢陛下隆恩!”
钟玉山叩头谢恩之后就要走,被哥舒信给拦住了,说道:“老爱卿,你先别慌走,这长安到扬州路途遥远,这一路上也不怎么太平,朕让安德庆陪你出去,到神策军调一营兵马送你回去。”
“谢陛下,老臣感激不尽!”
在哥舒信的许可下,安德庆陪着钟玉山离开,到神策军中挑选人马去了,哥舒信则继续回到龙书案前批改奏折。
两刻钟之后,安德庆回来了,跟哥舒信汇报人员的调派和安排,哥舒信只是嗯了一声,继续埋头工作,等手上的奏折都处理完之后,哥舒信才将守在旁边的安德庆叫到了跟前。
“安德庆,戍卫司那边有什么进展没有?”
“回陛下,豫王殿下昨晚上发过一个信息,说三天之内就能处理好扬州的事情,至于具体的情况,殿下没有说。”
“嗯,这两天你辛苦一些,盯着点儿,要是有紧急的情况,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朕。”
“是陛下,这老奴知道。”
“还有就是放出风去,就说钟大人顶撞朕,朕恼怒之下让他回家休息了,事情不用说的太明,要模棱两可让人摸不着头脑,朕想看看朝廷里是个什么态度。”
“是,请陛下放心,老奴知道该如何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