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扬书院接待贵宾的风华楼内,副院长田德禄等王海和三个女孩子离开后,便忙不迭的来到了哥舒猛的身边,问道:“哥舒大人,在您之前廖大人已经找他们问过话了,我想这记录您应该看过,不知道这前后两次的询问,可有什么对不上的地方。”
“没有,田院长多虑了,王海他们说的和之前的没有差别,他们没有说谎。”
“那就好,那就好,我就担心他们前后说的不一样,让大人您误会。接下来,不知大人您还有什么吩咐?”
“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本官想顺着当天慕容阗逃走的路线走上一遍,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线索,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这没有问题,请大人跟我来。”
在田德禄的带领下,哥舒猛等人下了风华楼,先是来到出事的戒律堂,瞅了两眼之后,就在田德禄等人的陪同下,顺着当天慕容阗逃走的路线走了下去。
这一路之上,曾参与追捕的钟灵山和廖其胜不时的向哥舒猛讲述着当时的情况,而哥舒猛只是聆听,没有发表任何的意见,走来走去,众人在一个清净优雅的院子前停住了脚步,只听廖其胜说道:“哥舒大人,当日慕容阗便是逃到此处没有了踪迹,下官和钟堂主等人仔细的寻找了几遍,没有发现任何的线索。”
“嗯,知道了。”
哥舒猛口中应承着,一双眼睛却盯着眼前的院子瞧看着,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只见眼前的院子有三亩地大小,一道青翠的竹子制成的篱笆墙隔绝了外面的天地,院子当中有一个不大的池塘,一个木质的拱桥连接着池塘的两边,池塘内有鸭子白鹅在水中嬉戏,边上还有几个钓鱼的石台,十七八棵不同的果树围绕着池塘中了一圈。池塘的后面是一个小花园,没有那些让人羡慕的奇花异草,只有几十个盆景摆放在周围,一道细小鹅卵石铺就的小路将花园和五六间朴素简陋的茅屋连接到了一起,抬头望去,渺渺炊烟在屋顶是经久不散,提鼻子一闻,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气让人食欲大振。
“田院长,这院子里面住的是何人啊?”
“回大人的话,恩师他老人家在此处颐养天年。”
田德禄口中的恩师,正是大唐第一任宰相韩非,这哥舒猛在临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功课,知道名扬书院现在的管理者都是韩非的徒子徒孙,可他不知道韩非在书院内住着,听闻之后心中是猛然一惊。
“哦,原来老先生在此,那本官就不打扰了,咱们还是回去吧。”
哥舒猛说着话转身就要走,这时从茅屋内走出来一个小童子,声音清脆的喊了一声:“请贵客留步,先生请贵客移步屋中用餐。”
听到小童子叫喊声,哥舒猛心中十分的诧异,他所在的位置离着茅屋还有不小的距离,那屋里面的韩非是如何知道外面有人的,他狐疑的瞅了瞅身边的田德禄,那意思就是是你跟老先生说的,而田德禄则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有暗中通报。
就在哥舒猛猜不透的时候,小童子又喊了一声,哥舒猛便不再多想,整理了一下衣冠迈步就走了进去,身后的秦烈。顾月娥等人没有跟随,因为他们知道现场的人当中,只有哥舒猛一个人称得上贵客。在哥舒猛往里面走的时候,田德禄犹豫了一下就跟了上去,可没有走两步就被小童子给劝了回去。
“请!”
当哥舒猛来到门前,等候的小童子便将他领了进去,只见屋中摆放着一张矮几,矮几上摆放了两副碗筷,还有一个冒着热气的砂锅,一个须发皆白神仙般的老者面对屋门坐在软榻之上,正笑呵呵的看着他。
哥舒猛再一次整理衣冠,行大礼参拜,情真意切的说道:“晚辈哥舒猛见过老先生,愿先生福寿绵绵,吉祥如意,鹤语寄秋。”
“唉,起来吧,老朽就是有些闷,想找人说说话,恰好你来了,你算是有口福的,老朽亲手熬制的鱼粥一般人可是吃不到。”
“多谢先生款待,晚辈受之有愧啊。”
“你啊,小小年纪净说些鬼话,外面那么多人,也只有你有这机会,他们啊都不配。进了这个门,你就是到家了,该啥样啥样,要是再给老朽装大人,你就回去吧,这鱼粥也别吃了。”
“诶,韩爷爷,孙子听您的。”
哥舒猛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拿起勺子先给韩非盛了一碗,放到韩非的手边,这才给自己盛了一碗,在对面席地而坐,看着韩非大口的吃了起来。
“嗯,好香啊,真好吃。”
“哼,你这皮猴子,还跟小时候一样,你说你刚才搞那一出干啥。”
“韩爷爷,您那几个徒弟都跟猴精一样,孙子不是怕他们发现破绽吗。”
“哼,有什么好怕的,他们没有那个胆子偷窥。”
“韩爷爷,您快吃啊,等会儿凉了可不好吃了。”
“没事,你难得来一趟,就多吃点儿,下次啊,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
听到韩非的话,正吃着的哥舒猛顿时觉得美味的鱼粥没有了滋味,慢慢的放下手中勺子,看着眼前的老人是思绪万千。
别看现在大唐号称建国一百八十多年,可那日期是从哥舒翰起兵反抗那一年算起的,等哥舒翰坐拥四州之地,真正登基称帝的时候,他已经奋斗了九十年,才有时间安下心来结婚生子。
那时节,年方三十的韩非正是看到了大唐的不同之处,才悍然的带着三百弟子投奔哥舒翰,呕心沥血奋斗了七十年,才让大唐拥有了如今的疆域。
以百岁高龄退下来的韩非,并没有如愿以偿的告老还乡安度余生,而是在长安帮着哥舒翰教育皇室后辈子弟,一直到一百一十岁的时候才离开。在众多的皇室子弟中,就包括三岁的哥舒猛,只不过韩非只教授了他一年。
漫长的岁月对于修炼之人来说不算回事,百十年的时间如同白驹过隙眨眼而过,可对于不曾修炼的韩非来说如同磨难。韩非现如今一百三十岁了,比普通的老百姓多活了几十年,他能活这么长的时间,完全是靠丹药撑起来的。为了感谢韩非多年的付出,能够让他看到大唐的辉煌,大唐皇室按照哥舒翰的命令,每一个月都会送上珍贵的丹药让韩非服用,甚至有全真教的真人定时给他检查身体,排除隐疾,而韩非那些还活着的弟子们,为了能靠着老师这棵大树多谋取一些实惠,也不断的送上丹药让其服用。
自从韩非离开长安后,哥舒猛也曾时常想起,可他就是问不出来韩非的居住地,那是因为韩非的身份太特殊,为了不给暗处的敌人提供刺杀的机会,韩非的居所一直以来都是大唐的最高机密。
今天田德禄一句话便将韩非的身份泄露了出来,哥舒猛才会那么吃惊,虽说他很想与韩非见上一面,可是他也知道韩非的特殊性,他不能给这个曾经交过自己的老人,为大唐付出了一生的老人带来任何的灾难,才会找借口离开,却不曾被韩非派人给拦住了。
刚才韩非那最后一句话,哥舒猛从中听出老人心中已经有了死志,心中不免有些难过,同时也替老人感到悲哀,被人如同金丝雀一样养起来,那是多么的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