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田县,离长安三十里,长安四县之一,是长安的南大门。这天傍晚,离开了信安县的哥舒猛和京娘进了蓝田县城。
从信安县离开后,在赶往蓝田县的路上,京娘和之前一样沉默不语,哥舒猛也没有去追问白莲会的事情,因为他心里清楚,到了那一刻,京娘会毫不犹豫的把她知道的说出来。
进了蓝田县之后,哥舒猛并没有跟以前一样到当地治安局的迎宾楼下榻,而是在北城找了一家客栈住了下来。半夜时分,哥舒猛在京娘睡熟之后,换了一身衣服,来到了蓝田县北门。
蓝田县北门,有一家专卖羊肉汤的小吃店,这家小吃店全年不休息,一天十二个时辰给过往的行人和夜间值班巡逻的捕快战兵提供食物,与哥舒猛分开的辛无用和王晓光已经在这里等了几十天。
原先哥舒猛和辛无用分开时,说的是十天后在蓝田县碰面,可约定的时间过去后,辛无用没有见到哥舒猛,他安慰自己说哥舒猛有事在路上耽搁,就继续等了下去,可又一个十天过去了,辛无用还没有等到哥舒猛,这一下他坐不住,一面安排王晓光去前面的县城打听,一面试着联络狗子,想知道哥舒猛的确切消息,折腾了三四天,也没有弄到可靠的消息,不相信哥舒猛会失约的辛无用只好耐着性子等下去,这一等就是小二十天,急的他吃不下睡不下,嘴角都起了水泡。
“小二,来一碗汤一个饼,肉多些,快点儿!”
小吃店内,已经当了一个跑堂的辛无用听到哥舒猛的声音后,激动差一点儿蹦起来,他快步的走了过去,颤着声说道:“客官请坐,您稍等,马上就好,除了汤和饼,要不要再来一壶酒。”
“不用了,还有事情做,不能喝酒。”见到辛无用的哥舒猛也很激动,先是大声的应了一声,然后低低的说道:“等会儿能出去吗?”
“好嘞,您先喝茶,马上就好,”辛无用借着给哥舒猛倒茶水的机会小声的说道:“没有问题,我之前已经跟老板说好了,随时都能走。”
“行,你先给人家打声招呼,咱们等会儿再说。”
“好,我知道了。”
辛无用将茶壶放好,转身就走到柜台前面,也不知道他和正在算账的掌柜的说了一句什么,脱下身上的围裙和袖头,叠好了放在柜台上,扭身就离开了小吃店。
“来喽,客官,您的羊肉汤和大饼,您慢用。”
“嗯,放这吧。”
在店小二将羊肉汤和大饼端上来之后,哥舒猛并没有拿起汤匙,就着大饼吃起来,而是慢悠悠的将大饼撕成很碎的小块儿泡在碗中,用盛大饼的盘子扣在碗上闷了一小会儿,才拿起汤匙不紧不慢的吃起来。
一碗普通的羊肉汤,哥舒猛足足吃了两刻钟才结束,胡乱的擦了擦嘴,到柜台结了账就离开了。
小吃店不远处的胡同口,先前出来的辛无用站在那里不停的转着圈,往小吃店的门口张望着,嘴里一直不停的嘟囔着怎么还不出来。
“怎么,等急了。”
“师父,想死我了,我可算是等到您了。”
“对不起,都是师父的错,这阵子让你受苦了。”
“师父,不苦,弟子无怨无悔。”辛无用嘴上说着不苦,可眼角的泪水却出卖了他,这些日子以来所经受的担心害怕委屈,在这一瞬间爆发了。
“好了,别哭了,一个大男人,怎么跟个娘们似的。你再哭,再哭我可走了啊。”哥舒猛见辛无用哭起来没完,心酸的同时也不忘了威胁辛无用。
“不哭,我不哭了。”一听哥舒猛要走,辛无用急忙用衣袖擦掉了脸上的泪水,仰着头说道。
“哎,这就对了吗。晓光呢,怎么没有看到他?”
“他在家里面睡觉,这些天我们两个进行了分工,他守白天,我守晚上。”
“咦?你们在这儿买房子了?”
“没有,是租的。刚开始那几天我们是住在客栈,后来没有等到师父之后,我们为了行动方便些,就租了一个小院子住。”
“走,带我过去,有话跟你们说。”
“师父,这边走。”
辛无用所租的小院子,离着小吃店没有多远,也就一里地,他带着哥舒猛七拐八拐的,没用多长时间就来到了地方。
卧房内,劳累了一天的王晓光才睡去没有多久,就被辛无用开门的声音惊醒了,他立马起身贴在门后面问了一声,当他听出辛无用的声音后,才点燃蜡烛打开门走了出来,在客厅中见到久别重逢的哥舒猛后,激动的围着哥舒猛转圈是说不出话来。
“行了,别转了,转的我眼晕,快坐下,我有话跟你们说,天亮之前我还得回去。”
“诶诶,知道了,您说吧。”
“无用,晓光,我接下来说的话,你们要仔细听,牢记在心中,回头你们见到文俊和何玉莲的时候,就这样说。”
哥舒猛等辛无用和王晓光做好之后,也没有隐瞒,将分开之后的事情详细的说了一遍。辛无用和王晓光听完之后,才知道自己等了这四十多天是怎么回事,心中的委屈和怨念也随着哥舒猛的结束而烟消云散。
“师父,你既然知道了白莲会的总舵在小秃山,为什么不动手?你打算怎么办?”
“现在还不是时候,我想等京娘说出所有的事情再决定。狡兔三窟这个道理你们是知道,我猜白莲会不止小秃山这一个藏身场所,你们接下来的任务,就是取得文俊的信任,想办法找到其它的地方,彻底的铲除他们东山再起的根基。至于何玉莲这个障碍,我会在京城想办法除掉,到时候我会让狗子告诉你们具体的计划,你们俩配合好就行了。”
“是,师父,知道了。那京娘呢,你打算怎么办?”
“我会放她一条生路,具体怎么走就看她了,不过你们记住,日后若是碰见了,一定要小心些,这个女人可是有些不简单。”
“知道了,您放心吧。”
“最后再说一句,所有的事情,安全第一,我不需要你们为了任务把自己的生命搭上,在事不可为的时候,我情愿你们活着出现在我的面前,而不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师父,您这话每次都说,我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您不知道,晓光这孩子确实不错,能力不在我之下,我们俩强强联手,就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
“就你这想法,日后肯定会吃大亏的。好了,不说了,走了。”
“师父。”
“少爷!”
见哥舒猛要走,辛无用和王晓光站了起来,短暂的相聚,仍难以抚平他们心中的思念。哥舒猛也有些不舍,但是为了铲除白莲会,他只能做出一些牺牲,起身与辛无用和王晓光互相拥抱了一会儿,就狠心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