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快点儿,快点儿,都麻利些,都装上,一个也别留下。说你呢,没看见旁边还有一个吗,眼睛长哪儿了!”
官道之上,北川县的治安局县尉,正大呼小叫的指挥着治安局的捕快和县衙的衙役装运尸体,而北川县的县令则在陪着玄甲铁骑的振威校尉说话。
“大人,您看还有什么吩咐的?”
说这句话的时候,北川县令心里是一阵的腻歪,心想一个堂堂县令,手下管着数万人,还得管一个手下只有九个人的校尉叫大人,不为别的,就因为人家是从六品,比自己高了半级。
“没有,你把尸体处理好就行了。”
“是,大人,这夜已经深了,要不您等会儿和下官一起回去休息吧。”
“不用,本官还有军务在身,就不打扰了。”
“是,是,下官知道了。”北川县县令一边说话,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水,没办法,校尉身上的杀气太大,站在旁边是浑身的不舒服。
“大人,尸体已经装好车了,总共是二十九具。”一个衙役跑了过来,向县令和神策军的校尉汇报清点结果。
“既然已经清点结束了,那咱们就此分别吧,有缘咱们回头再聚。”振威校尉一抱拳,也不多言,翻身上马,带着手下消失在黑夜当中。
“哼,牛什么牛,不就是一个校尉吗?”北川县治安局的县尉是极不服气,朝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愤愤不平的说道。
“行了,少说两句吧,人家是天子亲军,有傲气的资本。走吧,赶紧回去吧,这后面的事情多着呢。”北川县县令也是一肚子怨气,可那有什么办法,官大一级压死人啊。
车轮滚滚,马蹄得得,北川县当官的和当差的都是一肚子怨气往回走,谁也没有注意到,一个黑影上了最后一辆马车,混在了尸体当中。
一个时辰之后,拉着尸体的车队进了北川县城,顺着大街,是直奔北川县治安局,在那里有专门的停尸房,这些尸体要等确认身份之后,才能够埋葬。
快到治安局的时候,车队停了下来,因为到县衙了,治安局的捕快和县衙的衙役要在此分开,趁着车队停下的功夫,装成尸体混进县城的黑影迅速的下了马车,钻进旁边的胡同消失在黑夜当中。
北川县城城南,有一个三层高的茶楼,名叫醉茗楼,是北川县首富申英杰的产业,在店小二送走最后一批客人之后,申英杰在管家的陪同下来到了茶楼。
“老爷,您来了。”正在算账的醉茗楼掌柜王喜赶忙迎了过去。
“王喜,人在哪?”
“在密室呢,您跟我来。”
王喜从桌上拿起一盏灯,领着申英杰往后面走去,来到了后面烧水的茶房。王喜把灯放在灶台之上,一伸手,抓着灶台上的一只黑碗转了三圈,随着咔咔声响起,在灶台的旁边出现了一道暗门。
“老爷,您请。”王喜重新拿起灯,带头走进了暗门,申英杰看了一眼,也跟着走了进去,管家申成走进暗门之后,往身后看了看,发现没有可疑的事情,就从里面关上了暗门,跟着申英杰往前走。
王喜举着灯走了一丈远之后,将灯放在了墙壁上的灯柱上面,一伸手,在灯柱的下面三寸的地方按了一下,只听咔嚓一声响,又一道暗门打开了,暗门的后面是灯火通明,一个石制的阶梯是直通地下。
“老爷,您请!”
这一次,王喜没有在前面带路,而是站在门口弯腰请申英杰进去,申英杰也没有客气,抬腿顺着阶梯就走到了下面,申成和王喜是紧跟在身后。
啪啪,申英杰在阶梯尽头的铁门上拍了两掌,哗啦一声响,铁门上的一个小铁窗打开了,里面的人往外面看了一眼,发现是申英杰,急忙从里面把铁门打开了。
铁门的后面,是一间密室,四周墙壁和地面全都是青石砌成。密室内,靠近铁门的位置,站着两个彪形大汉,而在他们前面的八仙桌旁,围坐着五六个老少。
铁门的响声,惊动了密室里的所有人,等申英杰进来之后,所有人全都起身在申英杰的面前抱拳施礼。
“参见舵主!”
申英杰没说话,而是来到了一个老者的身前,围着转了一圈,这才问道:“刘世安,你身为平山县香堂堂主,不在你的平山县待着,你来到北川干什么?你是不是忘了白莲会的规矩了?”
申英杰面前的老者,正是逃离平山县的刘世安和他的家人,跟着他一起来的,除了他的两个儿子和孙子刘承宗之外,还有一个侄子和一个护院,他们是四天前来到北川县的,那天他们没有见到申英杰,申英杰去青州办事去了,直到今天才回来,一回来就听说刘世安的事情了,是急忙带着管家申成过来。
刘世安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申英杰,心中一阵的感慨,谁能够想到,眼前这位中年富商,会是白莲会在平川道的分舵舵主,而自己也是他拉上贼船的,现在想下是下不去了。
“舵主,”刘世安才说了两个字,头上就冒出汗了,白莲会的规矩他是知道的,现在他把平山县的事情办砸了,会是什么样的后果他是清楚的,可是他还想赌一把。
“舵主,事情是这样的,府里头......”刘世安一边擦着头上不断渗出的汗水,一边简要的把事情说了一遍。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七天之前。”
啪,申英杰抡圆了胳膊扇了刘世安一巴掌,也不知道他使了多大劲儿,刘世安原地转了三圈,一张嘴吐出一口碎牙。
“笨蛋,白痴,为了一个丫鬟把整个香堂都搭进去了,你脑袋让驴踢了。她一个丫鬟能知道多少事,一句话就吓得你动手杀人,你他娘的动脑子想过没有,她一个丫鬟整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她从哪里得到的消息,你他妈简直就是猪,说你是猪还是抬举你了,猪都比你聪明!”
申英杰是越说越气,抬腿一脚将刘世安踢倒在地,刘世安到没有什么,旁边他的孙子刘承宗年轻气盛,看见自家祖父受辱,就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一抬脚就往申英杰的身上踢去,腿才刚抬起来,站在旁边的申成出手了,一道寒光闪过,鲜血四溅,刘承宗惨叫一声摔倒在地。
“看见没有,你是笨蛋白痴,你孙子也是笨蛋白痴,这个地方都敢对我动手。我都不想去想,要是没有白莲会的帮忙,你的傻-逼孙子会不会考上武举。”申英杰弯腰拽着刘世安的头发将他从地上提了起来,指着地上的刘承宗说道。
“他可能是一时糊涂。”
“糊涂,糊涂你妈啊!我问你,为什么舍弃平山的基业逃跑?你知不知道,为了你能在平山站住脚,我上上下下费了多大的劲儿,前前后后七八年的时间才有了现在的规模,你倒好,一声不吭就给老子整没了。”
申英杰也是真生气,说一句在刘世安的脸上扇一巴掌,等他说完刘世安给他打昏过去了。申英杰甩手把刘世安往地上一丢,指着刘世安的大儿子说道:“你说,你爹为什么要跑?为什么当时不汇报,而是等到现在才说?”
“回舵主的话,刺杀失败后,我爹一时糊涂,就决定去乡下躲一阵子,走到半途就知道错了,就急急往回赶,结果碰上了治安局的捕快,我们才知道香堂的事情败露了,这才躲开了追捕来北川见舵主。由于事情太大,家父害怕信使路上出错,这才等到现在。”刘世安的大儿子没敢说是因为他爹胆小才跑的,就随便找了一个理由说了出来。
“一时糊涂,他妈的你们把老子糊涂进去了,老子前两天才给会主报了喜,说安排人顺利进入大唐军队了,你们倒好,回头就给我一个闷棍。申成,给我打,往死里打!”
申成一摆手,带着门口的两个彪形大汉就走了过来,二话不说是抡拳就打,仅仅一分钟的时间,刘世安爷几个就躺在地上开始哼哼了,一个个是鼻嘴冒血,脚断胳膊折。
“说,那个丫鬟叫什么?就因为她一句话,你就把整个香堂弄没了,老子要是不把她剥皮抽筋,对不起会主对我的栽培。”申英杰见刘世安哼哼唧唧的醒了过来,就强忍着怒火问道。
“京...京...京娘...”
“说什么,再说一遍!”
“京....京娘”
嗡,申英杰听清楚之后,就觉得天旋地转,想当初这个京娘还是他安排刘世安从扬州接走的,想当初这个京娘还是他从会主的手中接走的,那京娘可是会主的宝贝啊,现在竟被刘世安这个废物给整到官府手中了,这如何是好。
“舵主,有人拿了这个求见。”这时,王喜走了过来,将一个红色的,刻着一朵莲花的腰牌递了过去。
“人在哪?马上带过来!”申英杰看见腰牌就是一愣,那是地方香堂专属行动队的专属腰牌,上面刻有香堂的地址暗记,而这个腰牌是属于平山县的。
时间不大,王喜带着一身是血的李四走了进来,申英杰看见李四的样子,差点没晕过去,这一看就是没好事啊。
这李四是怎么来的,李四就是趴在车上装尸体的黑影。李四从北川驿站追出来之后,在半道遇到了秦烈的大队人马,他一拨马头就进了路边的树林,等玄甲铁骑过去之后他才出来。
李四从树林出来后,害怕后面还有人,也没有骑马,而是一路小跑往前寻找江豹等人的踪迹,等他到了出事地点,才知道江豹等人都没有了。这个时候正是北川县城的捕快往车上装尸体的时候,李四想起江豹说起北川县的联络地点,为了尽快将事情汇报上去,他才找机会混进了北川县城。
“说,你是谁?这个地方是谁告诉你的?还有就是你发生了什么事?不要隐瞒,一字不差的给我讲来。”
刘世安父子李四是认识的,他进来之后看见刘家父子的惨状,就知道眼前的人不简单,也没有隐瞒,就一五一十的把整件事说了一遍。
“申成,把他给我安排好,”申英杰指了一下李四,随后又指了指地上的刘家父子,声音冰冷的说道:“把他们剁了喂狗。”
申英杰说完之后就急匆匆的离开了,现在事情闹大了,损失了一个香堂和一个行动队,还让会主的宝贝被抓了,他想掩盖都掩盖不住,只能往上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