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山县城北十里长亭,福伯端坐在青鬃马上,立于官道一侧,静静的等待着。哥舒猛带人骑马赶到之后,并没有下马停留,而是喊了福伯一声继续前行。
“福伯,跟上!”
“驾!”等哥舒猛一行过去之后,福伯催马向前,尾随其后。
在战马奔跑的过程中,在哥舒猛的号令下,整个队伍发生了变化。郑雄代替哥舒猛成为了领队,哥舒猛则与王墩一左一右护着京娘,跟在了郑雄的后面,福伯和范子安并马而行,与前面的哥舒猛相距三丈。
“大雄,减速!”
一口气跑出去六十里地之后,哥舒猛在后面喊了一嗓子,整个队伍的速度在五息之内就降了下来,六个人是策马缓慢而行。
“哈哈哈.....爽,这马比咱治安局的好多了,要不从京城回来之后就别还了。”在队伍前进的速度降下来之后,郑雄是哈哈大笑,在夸赞胯下乌骓马的同时,还不忘了给哥舒猛提建议。
“是啊,猛子,大雄说的很对,咱治安局的马跟这战马简直是没法比,你说回来之后没得骑了,这晚上会睡不着觉的。”听到郑雄的话,王墩眼前就是一亮,也跟着劝说哥舒猛。
“行啊,前面不远就到了平南城,到时候你们找知府大人说去,我没有意见。”
“不是,这怎么我们去说啊,人家知府大人知道我们是那颗蒜啊,还是你去吧。”
“就是,我们就是一个寻常的捕快,能不能进人家的知府衙门还两说呢。这马是借给你猛子的,你脸大,你去说吧。”
“喂,你们两个想什么好事呢,没有看见这是军中战马吗。长安与平山两地相距八千七百三十六里,路途遥远,人家知府大人为我们着想,也不知道许了多少好处,才从军营了借了五匹战马给我使用,你们倒好,骑了不到半天时间就想占为己用,这叫侵吞公物。”
范子安催马上前,朝着郑雄和王墩两个就是一顿的训斥,是义正言辞,一旁的哥舒猛是直挑大拇指。
“听见没有,好事就别想了,你们两个啊,还没有人家小安子有觉悟。这马你们骑着痛快痛快就得了,想牵走就别想了。小安子有一点说的不错,知府大人肯定许了好处了,要不然这战马是借不出来的,你们不知道,军中对每一匹战马都有档案,只要战马离开军营,就要报备,只要出了问题,都督府就会一查到底,所以啊,谁也不敢打军马的主意,你们还是死了那条心吧。”
实际上郑雄和王墩两个人也知道,想将战马拿回治安局,那就是没影的事儿,两个人只是想开个玩笑乐呵乐呵,却没有想到被哥舒猛和范子安夹枪带棒的一顿训斥,两个人吃了个闷亏,也就不吭声了,只是催马向前。
“猛子哥,与你商量点事情呗?”范子安把马往前提了提,与哥舒猛是马头并马头,小声的说道。
“嗯?什么事,你说吧。”
范子安朝旁边的京娘努了努嘴,说道:“猛子哥,咱们能不能找个地方让京娘换换衣服,她那一身太显眼了。”
“怎么?你担心劳河桥的事情再次发生?放心吧,不会有事的,一切都安排好了。”哥舒猛一下就猜到了范子安的小心思,安慰道。
范子安的话声虽小,但还是让耳尖的王墩听到了,这下他可抓着把柄了,也学着范子安是厉声呵斥。
“小安子,你想干什么?胆敢私下更换疑犯囚衣,是渎职,你知道吗!朝廷明文规定,刑部、都察院和大理寺所关押和押送囚犯,必按案件大小,与囚犯穿着相应囚衣,以此区分囚犯身份,岂能因你胆小怕事而更改!”
“唉,还是先贤说的有道理啊,我范子安错了。”范子安叹了一口气,坐在马上是悔恨交加。
哥舒猛来了兴趣,便问道:“小安子,你口中的先贤是谁啊?他说的那些话让你认为是对的。”
见哥舒猛问起,范子安朝天上拱了拱手,一脸认真的说道:“六言太子在世之时,曾给世人定下说话的六条戒律,第一条就是戒多言,提醒世人祸从口出言多必失,我范子安没有引以为戒啊。朝廷做事,自有他的律法依据和条陈,我范子安却在执行公务之时,以自己的私心质疑朝廷法理,引来别人斥责,岂不是自找苦吃。”
“哈哈哈.....说的有理,这就叫做前有车后有辙,一报还一报。”哥舒猛听过之后是仰天大笑,称赞范子安的同时,还不忘了在范子安的伤口上撒一把盐。
时近正午,哥舒猛一行来到了驿站桃花营,由于他们是官差,受到了驿丞的特殊照顾,不但安排了最好的房间,还安排了专人服侍。
“猛子哥,为什么在桃花营停下休息,这才走了一百多里地,咱们完全可以在下一个驿站休息啊?”对于哥舒猛的安排,范子安有些不解,这还有半天的时间,为什么就不走了,要这样下去,走到长安得什么时候啊?
大唐驿站分两类,一类是官民共用的驿站,一类是军用驿站。官民共用的驿站,在大唐是最多的,每隔两百里就有一个,主要用于来往客商转运物资和方便外出的官员休息,以及补充食物和水,每逢战事和特殊情况,官民共用的驿站还会被临时征调,做为军用。
而军用驿站,没有民驿多,驿站地址的设置,是根据地理环境和军事用途设定的,有的相隔三百里,有的相隔五百里,主要是为了方便军队集结、外出剿匪、训练、转运物资和设置临时指挥所所用。每个军用驿站,都会根据规模大小,派驻相应的城防军守卫,防止驿站在恶劣的天气环境和人为的情况下遭到破坏。
桃花营,是哥舒猛等人进入雍州境内,所要经过的五个驿站中的第一个。桃花营驿站属于半村半驿的那种,也就是官道的一边是驿站,另一边是自然村庄,而不是跟有些驿站似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对于范子安的疑惑,哥舒猛并没有言明,而是指了指一瘸一拐,在驿站女驿卒的搀扶下往屋中走去的京娘。范子安一看,顿时明白了,京娘就是富家宅邸中的一个丫环,哪里骑过马,能坚持跑到桃花营,没从马上掉下来就不错了,这要是为了赶路把这么重要一个人物累出毛病,自己一个小小的法师可担当不起。
等所有人都安顿好之后,哥舒猛把福伯叫了出来,说道:“福伯,这里离着平南城也就二三十里,我去见一见平易,我不在的时候,你多照看些。”
“好,我知道了,少爷放心去吧,这里离着府城太近,他们是不会动手的。”
“我是担心那女的会出幺蛾子,你让郑雄盯着点儿。”
“我知道怎么做,你快去快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