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天已大亮。
一看时间，七点半。
林振飞突然想起，陈可可让他叫醒她。
对于这个喜怒无常、恩将仇报的女人，他懒得与她打照面。
他拨打房间内线电话。
电话很快拨通了。
“你起床啦。”林振飞有些诧异。
陈可可嗯了一声，然后冷冰冰地说：“约定九点半与威腾公司相关负责人会面洽谈，我们九点动身。还有，看马征其和汪晗起床没有？不能误事！”
林振飞接着拨打马征其和汪晗房间的内线电话。
无人接听。
难道他们去餐厅吃早餐了？
林振飞想了想，拨通汪晗的手机。
手机关机。
又拨打马征其手机。
通了，但马征其不在酒店，说是在逛珠宝玉石市场。
林振飞说了上午的行程安排。
马征其说，陈总在就行，他就不参加了。
林振飞还想说什么，马征其悍然挂断电话。
马征其和宋清明联合反对陈可可。
但在具体策略上，有所不同。
宋清明是公开唱反调，当面对着干。
马征其则是面和心不和，不当面交锋，但该反对时还是反对。
这次陈可可让他来江南，他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如果换成宋清明，肯定是一口拒绝。
然而，他早就打好了如意算盘，来江南不是为了工作，而是借机免费游玩。
林振飞决定向陈可可如实汇报这二人情况，但内线电话始终无人接听。
估计是去餐厅用餐用餐了。
果然，在自助餐厅的一角，林振飞见陈可可独自一人吃早饭。
她低着头，吃得很慢，就像在数碗里的饭粒。
林振飞打好早餐，端着盘子，坐到她的对面。
陈可可本能地抬头，见是林振飞，俏脸一红，又默默埋头吃饭。
“马经理在逛珠宝玉石市场，上午不参加活动，汪晗一直联系不上。”
陈可可抬起头，脸上现出愠怒之色：“怎么会这样？就是游玩，也要先完成工作！”
陈可可当即拨通马征其的电话。
“马经理，上午的工作安排，你知道吗？”
马征其说：“陈总，有你在，我就不参加了。”
陈可可冷冷地说：“马经理，这次来江南，主要是洽谈与威腾公司合作事宜。当然，完成工作任务后，可以适当放松放松——”
马征其打断陈可可的话：“陈总，不和你说了，我看中了一块玉石，正在讨价还价呢。”
马征其挂断电话。
陈可可气得脸色发青，鼻子里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今天的陈可可，换了一身卡其色的束腰连体裙，将她婀娜多姿的体型衬托得淋漓尽致。
一想到昨晚的大饱眼福，冷艳女上司全身上下被看了个遍，林振飞就忍不住暗自得意。
一得意，嘴角上扬，就忍不住发笑。
“你笑什么！”陈可可柳眉倒竖，怒气冲冲地瞪着他。
林振飞装出很委屈的神态：“难不成你想看到我哭？”
陈可可压低声音：“昨天晚上，你的所作所为会遭雷劈的！”
林振飞耸耸肩，洋洋自得：“我自带避雷针，劈不了。”
这时候，林振飞的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竟然是汪晗打来的。
“振飞，救我！我在南关派出所，快送钱来，三千块！”汪晗的话语里带着哭腔。
“怎么回事？”林振飞一惊。
“昨晚去会所消费，恰好赶上警方扫黄，我就被扫了。罚款三千，还要拘留三天，如果不交罚款，拘留十五天不算，还要通报所在单位。”
林振飞没好气地说：“你特么的出来玩，不带钱吗？”
汪晗说：“怎么可能不带钱？全部被没收了！振飞，我知道你人好，救救急，等我出来后，一定奉还，到时候请你去会所消费，不，请你吃饭！”
林振飞与汪晗打交道不多，给他的印象是，这个大块头虽然好色成瘾，但心地并不坏，为人也很仗义。
当然，要想深入了解一个人，仅仅打一两次交道并不够。
“汪晗在会所玩被抓，让我送钱交罚款。拘留三天，这次指望不上他了。”
林振飞如实相告，其实，陈可可已经听到了。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陈可可一脸的愠怒，“自作孽，不可活！不要管他！九点动身，就我俩去威腾公司！”
林振飞面现难色：“现在才八点，九点还早呢。我还是去一趟吧，保证不耽误你去威腾公司。”
陈可可很霸道地说：“不行！这事你必须听我的！”
林振飞说：“陈总，如果派出所通知单位，传出去也不好听。再说，这次汪晗是跟你一道出来的，他出事，你管教不严，负有领导责任。”
陈可可瞪大眼睛：“这事怎么扯到我身上？”
过了一会，陈可可说话语气柔和了一些：“这样吧，你速去速回，不要误事。”
林振飞匆匆扒了几口饭，就直奔南关派出所。
他没有开车，而是打的。
因为路况不熟。2000年，还没有手机地图导航。
南关派出所。
汪晗被关在一个大屋里。门口有人把守。
左边一排是男人，二三十人。
右边一排是女人，十几个人。这些女人身材、脸蛋都不错。
林振飞心中想，原来漂亮的女人都来了这里！
见到林振飞，汪晗就像见到了救星，一脸的感激涕零。
他拿了钱，还不忘叮嘱林振飞：“兄弟，回去就说我这几天去外省跑销售。前天才给老婆写了保证书，保证洗心革面。她要是知道了，又要闹得鸡犬不宁！”
林振飞笑了笑，走出派出所。
路口等出租车。
看看时间，还没到八点半。正常情况下，九点之前能回酒店。
林振飞注意到，前方路口，许多人聚拢在一起，围成了一个椭圆形。
隐约听到有人说，有老人晕倒了。
老人晕倒，怎么没人将其送到医院？
林振飞本能地走近人群。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躺在地上，意识模糊，无法言语，嘴角歪斜，流口水。
林振飞一惊，这应该是脑溢血的症状。
路人都在看热闹，却没有一个人出手相助，甚至不敢靠近老人。
当然，这也不能责怪路人麻木不仁，怪只能怪某些人的恩将仇报，泯灭了社会上那点仅存的善良和正义。
报纸、网络隔三差五就出现路人救助跌倒或者晕倒的老人反遭讹诈的新闻，本来就爱明哲保身的人们，更不愿意自找麻烦了。
救还是不救？林振飞难免有些纠结。
当然，林振飞并不怕讹诈。
他相信，众目睽睽之下，老人即使讹诈，也会有人站出来替他说话。
他担心自己没有专业救护知识，可能会适得其反。
2000年，有手机的并不多。
没有人拨打急救电话。
有人说：前方一公里就是医院。
脑溢血发作，拼的就是时间。
林振飞不再犹豫，抱起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