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日,不知慕容璞许了什么承诺,昭阳竟肯乖乖回去,还将林霜霜留了下来。
只是她临走前怜悯又得意的眼神,总让林霜霜忐忑不安。
不会的,她是来自千年以后的现代人,既然能穿越到这个时代,她一定是这个世界的神女,难道还比不上一个三从四德的古代土著女吗!
慕蓉璞现在态度暧昧不明,对她若即若离的,她得想想办法。
于是,趁着夜色,林霜霜摸进了慕容璞的营帐。
慕容璞身边跟着影卫,自然知道来人是谁,竟也心安理得地受了。
听闻足足叫了七八回水,一夜没怎么睡。
“俺呸,真不是个东西!军营重地,难道是他纵情玩乐之地不成?”
姜宁身边围着一群军汉,都是这段时间出生入死的兄弟。
“诶,宗标慎言,小心隔墙有耳。”
一旁有个留着络腮胡子的军汉止住他接下来的话,小心探看营帐外没人,又派了人守在外面,才接着低声说。
“唉,慕容氏皆是如此,荒淫无道。北有旱灾,饿殍遍野,易子而食。听闻天子为求长生,还要劳民伤财修一座观星阁。”
营帐里众人都沉默不语,面露不忍。
沈恪坐在主位,神色晦暗,“各位兄弟以为如何?”
姜宁站在他身边,迅速扫了一眼所有人的脸,见大多数人面容坚毅,只几人左右为难,面露犹豫,不由暗暗点头。
大家皆有默契,有些话不必说得太清楚,都明白是何打算。
络腮胡子的军汉率先开口:“愿听将军差遣。”
众人纷纷应声,原本犹豫的几人也下定决心同众人一起应声。
沈恪起身踱步,正色道:“此事待我与父帅商量,再与众位兄弟筹谋。”
待众人鱼贯而出,他叫住姜宁:“子桓留步,你以为此事是否可行?”
姜宁点点头,沉吟道:“天子无道,自可取而代之,只怕沈老将军不愿。”
“正是这个道理,老头子倔得很。”
沈恪面容一肃,忍不住留下一声叹息。
姜宁犹豫再三,还是选择细细将慕容璞的阴谋说了。
尽管她现在没有确切的证据,但是早些提醒,好歹有时间提防。
沈恪沉默半晌,五指握拳,捏得嘎吱作响,眼里闪出慑人的火光:“他娘的,欺人太甚!若是真的,我定要他慕容氏血债血偿!”
他性情刚烈,听姜宁这么一说,心中已信了七八分,当即就要去找慕容璞算账。
姜宁拦住他,让他先去告诉沈老将军,再商量对策。
一夜温存,男女主再次奇迹般地纠缠在一起。
慕容璞也知道自己太过放纵,尽力压制眼角眉梢的餍足之色。
装模作样的对沈老将军道:“想必将军也休息的差不多了吧,那便早日上路吧,父皇可还等着将军的捷报呢。”
“你!”
沈恪紧握长枪,就要上前。
沈老将军轻咳一声拦住他,“恪儿,不得无礼!”
复又答到:“即刻便可启程,还请陛下放心。”
天气森寒,风声凛冽,大军浩浩荡荡往永州去。
夜间,沈老将军把沈恪和姜宁叫到一起,不过短短几日,他苍老得厉害,面带审视,抬眼道:“子桓可是有夺取天下之心?”
沈恪本以为老爹叫他来是准备说些“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大道理,谁料他竟然问姜兄有没有夺取天下之心。
他下意识的就要维护姜宁,老头子犯起倔来,谁都挡不住。
怎知身旁传来坦然的声音道:“是。”
这下沈老将军和沈恪都瞪大眼睛,愣了一下,两人都没想到姜宁会如此坦诚。
只是父子两人想的不太一样,沈恪想的是姜兄怎么这么实诚,他都不敢跟老头子说谋反的事,生怕他脾气倔起来砍了他。
姜兄真乃大丈夫!
沈老将军则是抚须厉声道:“子桓可知,另开新朝,是为不忠?”
姜宁面无惧色,坦荡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天子无德,自可取而代之。”
沈老将军目光微动,复而大笑:“好!我果然没看错人,子桓绝非池中物。如若不嫌弃,子桓可愿认我为义父?”
说着,他忽然有些感伤,“我老头子时日无多了,若是子桓愿意,帮我多照拂恪儿一二也就是了。”
这是托孤了。
“是,义父。”
姜宁自无不应,向他郑重行礼。
沈老将军赶紧扶她起来,莞尔笑道:“咳……咳,好孩子。”
沈恪都傻了,不过一会儿功夫,他怎么还多了个义兄?
沈老将军看见他这副蠢样子就烦,正准备踹他一脚赶他出去,又想起这倒霉孩子惴惴不安守在他床边,眼眶泛红的样子。
顿时升起难得的慈父心肠。
“来,恪儿,你可知我为何要认姜衡为义子?”
沈恪受宠若惊,自从三年前老头子在战场上受伤,伤好以后就对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处处挑刺。
他知道老头子一片苦心,怕有朝一日他遭遇不测,自己不能独当一面。
但难免还是对父亲的严厉感到难过。
今天他这样亲密的说话,还是头一遭。
“姜兄是难得的英才,父帅想为我铺路?”
沈恪认真思索片刻回答。
“你只其一,不知其二。姜衡此人,英勇无敌,一身武艺超群,岂甘郁郁久居于人下?若是太平盛世待上几年,做个将军也是够格的。如今天下分裂,山河倾覆,只怕他志在逐鹿天下,我这是未雨绸缪啊。日后我不在了,你一定要记得听义兄的话。”
沈恪听得微怔,半晌才道:“父帅,您会长命百岁的。”
沈老将军勉强笑道:“我自己的病自己知道,本想着天子还念往日情分,总不会赶尽杀绝,你能平安做个小将保家卫国也算好事。只是没想到,天子早已失了仁心。天下纷争迭起,唯愿吾儿,平安顺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