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序站在塔前遥望天际,这座塔在阻拦他。
“情劫,重要的从来都不是劫,而是情字。”
“无上至宝又如何?今日亦不能阻挡我的脚步。”
下一刻,他身后的朦胧佛陀散发漫天神辉,一时之间居然将面前的血光和天际的雷光都压制下来。
随即青衣身影从塔前消失,修罗塔一层层被漫天佛光点亮。
第十层空间,黑羽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大哥,有佛族秃驴插手,似大因果之人,修罗塔不能阻挡其脚步。”
佛族天生就克制一切妖魔鬼怪,她不喜佛法,却也无法驱逐。
“此事我会解决,你现在魂魄入体,待你真正重活一世,我们便回家。”
冥夜神情没有太大变化,他已经猜到来人,可惜谁也挡不住自己。
噬神之森的魔气便是兄妹俩回家的手段,那些迫害过他们这一族的人都会被一一清算。
楚晚宁面色惨白,全身上下精血尽失,甚至连生机都流向黑羽的躯体。
她已成凡人之躯体,修为也一丝丝逸散在整个空间。
手腕处那根从先民白帆上撕扯下来的特殊手链也一点点燃烧殆尽,化作一缕青烟藏于其体内。
没想到努力百年终成空,早知如此还不如在下界好好躺平。
或许是为了物尽其用,所以冥夜一直用绝世宝药吊着她最后一丝气息。
黑羽神魂消失,已经没入身体里面,但却要沉睡一段时间方能醒过来。
第十层的大门被人推开,一袭青衣的沈淮序走了进来,一如当年在无相城一般。
“我初见她时,不过十来岁,混在鬼城中扮鬼吓人,如今一晃已经快过去百年,没想到今日依旧在这鬼气森森之处再见。”
冥夜没有动,虚空铁链消失,那人已经彻底失去作用。
血脉尽失、生机断绝,哪怕仙人下凡也回天乏力。
意识消散之际,一道温暖的力量传来,楚晚宁下意识往里靠了靠。
沈淮序不计后果的将体内力量传给怀中女子,却也只能维持住最后一抹生机不散,无法逆转乾坤。
“此事,她若是能活下来,自然会寻你们兄妹二人清算。”
“若是……上天入地、天涯海角,我必替她清算。”
沈淮序抱着楚晚宁远离黑暗,此处太冷,她不会喜欢。
冥夜毫无畏惧,若是沈淮序真将几世身合并,或许不仅是他,恐修罗一脉都有大劫。
但眼前之人不过是佛界大能的渡劫之身,甚至能不能渡过这一具身体的劫难尚未可知。
“真身和渡劫之身已不能同心协力斩断因果,看来佛界大能也有大麻烦。”
沈淮序动用的力量越多,便学会朝真身靠近,会缩短被教化的时间。
所以在修罗域这么多年,他一直压制自己的修为。
只是如今为了怀中女子强入轮回,恐怕和真身合并之日也不会太远。
看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身影,冥夜怅然若失,眼角突然有泪滴滑落。
冥冥之中仿佛有万千大道离他远去,心脏微微抽搐,嘴角有鲜血滴落。
这是道伤。
黑羽陨落后,他以自己命运做赌,只为让她重活一世。
以前不懂付出逆天而行的代价有多大,如今好像知道,但却晚了。
天劫降世,居然连修罗塔都不能阻挡。
万道雷光瞬现,它们的目标都是那黑棺中的女子,她为世不容。
冥夜在雷霆落下之前,挥手将身边之物收拢过来。
一把断成两截的剑,一柄折断的灵弓,还有一支已经碎裂成渣的桃木簪。
东西已毁,仿佛自己和那个人一样,中间隔山隔水隔仇恨,生生世世都再无可能。
雷光把一切淹没,那一滴泪水也被强悍的力量蒸发。
昔日繁华的杀戮之都已经彻底沦为雷域,恐怕往后会成为修罗域的一大禁地。
不过修罗域的修士被冥夜兄妹俩残害已久,没有数万年都难以恢复元气。
沈淮序抱着楚晚宁从雷光中走出,那些摧毁万物的神雷落到两人头顶之时,都会化作柔和的雷雨落下。
没有一丝攻击之力,反而为怀中人带来生机。
他果然没有看错,小丫头是大气运生灵,身上福泽深厚,受天地万物庇护。
东洲,天邙域。
此时距离修罗域惊变已经过去足足五年,楚晚宁终于醒来。
看见阳光的那一瞬间,她神情恍惚,传说中的地狱有这样明媚的风光吗?
还有这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帅哥?
沈淮序的脸一点点放大,脸上终见笑容,有些失态。
“是你救了我?”
能再次见到友人,自然是惊喜的。
“不是,严格意义上来说,你现在不算活过来。”
楚晚宁苦笑着感应自身情况,果然一丝灵力都感受不到。
这具身体恐怕比凡人女子还要孱弱,还真是风一吹就倒。
体内流淌着淡淡的佛力,正是这股力量在延续自己的生命。
果然上天有好生之德,出家人都是慈悲为怀之人。
“这是何处?”
突然之间跌下凡尘,还真是让人无法适应,稍微坐了一会就感觉异常疲惫。
“此处为天邙域,再往北行,便会进入北洲境界。
你那日说上界风光无限,如今可愿随我去游历?”
沈淮序挑动篝火,火焰更明亮了几分,让温暖驱散无边寒意。
她的身体已经比凡人还弱,不过夜风而已,居然剧烈咳嗽。
游历亦真亦假,自己无法救她,但西洲的无上佛教有让人起死回生的术法。
本来不愿这么快去西洲,但她的身体已经等不了太久。
只是途径北洲四域不过是他的私心而已,如此良辰美景,当与心上人共赏。
“咳咳……那感情好,我未曾去过北洲,只是恐怕要麻烦你为我准备厚一点的衣衫了,否则我怕被冻成冰棍,哈哈哈……”
楚晚宁双手抱膝,心想这天气可真冷,莫非要入冬了?
自从成为修仙者以来,她已经太久没有感受过寒冷。
一袭青衫披在其身上,身旁男子坐的更近了几分,悄无声息的挡过迎面吹来的寒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