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铃一夜睡得都不安稳。
前半夜是谢煜无休止的索取,后半夜又陷入了那场让她胆寒的噩梦。
梦中所带来的真实感让她有种难以言喻的恐惧与不安,到现在都在心中消散不去。
她静静地躺在大床上,盯着头顶的天花板,眼里笼罩着阴霾。
那个梦,是某种不祥的预兆吗。
…
身旁的床单上是冰冷的温度,谢煜已经走了很久。
保姆来敲了卧室的房门。
提醒她下楼吃早饭,说这是谢煜临走前特意嘱咐的。
…
A市已进入深冬,别墅外寒气肆意,连续几夜的雨不曾停过,现在甚至夹带着冰雹。
千铃给谢煜打了几个电话,都是无应答的状态,从昨晚到今日的反常,让她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撑着伞站在别墅园区的大门之前,成排的保镖拦住了唯一的出口。
“我需要去上课,让开。”
千铃的语气带着些前所未有的严肃。
“不好意思千小姐,少爷嘱咐了,暂时不能让您出去。”
保镖的话有些冰冷无情。
她的面色带了些嘲讽的意味,看了眼一道道将自己与外界隔绝的铁栏。
谢煜的安排,她的心中已经了然。
昨晚他一遍遍地质问着她,会不会离开他。
她知道,谢煜是怕赵斯泽带她离开,所以才将她关在了这。
…
她给陈秘书打了电话,问了他谢煜的去向。
可电话里的陈秘书仿佛有什么急事,对谢煜的事守口如瓶,甚至没听完就挂断了。
“小喵,告诉我谢煜现在在哪。”
“嗯…宿主,据我的观测,他现在在庄园。”
…
庄园内
赵平洲因为那晚的事,正在向谢老爷子兴师问罪。
尽管谢煜摆平了当晚所有的在场者,但是赵平洲并不想错失这个机会。
谢煜毁了订婚宴,在赵家老宅伤了两个人,这足够以此来要挟谢老爷子。
无数人都对谢家未来继承人虎视眈眈,谢老爷子即便有再大的威望,也难以堵住悠悠众口。
两日之间,谢老爷子竟衰老了不少。
…
谢煜静静地站在大厅之内,周身淡漠,一双黑眸冷冷清清,不带丝毫情绪。
他接受着众人审判的目光。
…
“谢老先生,你知道的,那场宴会于我们赵家多么重要。”
“可你的爱孙竟然在我们赵家闹出了那么大的事,我可是花费了不少精力,才将风声压下去的。”
赵平洲坐于大堂之内,唇角勾着得意的笑,眼神阴冷如毒蛇。
双眸间是清晰可见的算计。
在商场上沉浮了几十年的老狐狸,最懂得如何抓住对方的弱点,谋求利益的最大化。
陈秘书站在旁边,心里已对这个老狐狸的话辱骂了一万遍,那些风声都是他压下去的,赵平洲他巴不得闹大。
赵斯泽站在赵平洲的身侧,曾经那双如沐春风般的桃花眼内一片森然,已被恨意填满。
如果说曾经他对谢煜有多信任,那么现在就有多憎恨。
二十年的感情,早已在谢煜觊觎上千铃的那一刻,彻底消逝。
他想看着他被众人唾弃,坠入谷底。
两个伤者的家属被赵平洲找来了,此刻在大厅内撒泼打滚,痛哭哀嚎。
…
谢煜垂着眸,一言不发。
对那些喧闹置若罔闻。
如果再给他一次选择,他还是会毫不犹豫地做出那晚的决定。
…
谢老爷子早已明白赵平洲的意图。
他沉声问道:
“阿煜在你的宅里做出那些,确实是他不对,你想要什么补偿,大可以提出来。”
赵平洲自知目的已达成,毫不犹豫地开口:
“月山的那片地。”
“…”
那里处于两市交汇的黄金地带,地理位置优越,如果他得到之后对那里进行充分的开发,假以时日他将获利百倍千倍。
谢老爷子斩钉截铁地回道:
“不行。”
…
曾经意气风发的脸上,多了些惆怅。
如果是其他的地块,他大可以给了他,了结了这件事。
可那块地是谢煜的父母生前留下的,月山陵园内如今还葬着他们,他从未动过以此牟利的念头。
但现在,赵平洲抓着那晚的事要挟着他们,他竟也有些无可奈何。
…
站在视线中央的谢煜眼里带着不容侵犯的威严,他盯着赵平洲的脸,一字一顿开口:
“那块地,你想都别想。”
语气中是极致的冷意。
他早已有了那晚的证据,真正的主谋他也已经找出,但他想再看看赵平洲真正的目的。
场面僵持着。
赵斯泽却冷笑出了声。
“谢煜,什么东西都想要,但最终你什么都会抓不住。”
那块地意味着什么,他再清楚不过,只要能让他心痛,就够了。
…
一声清亮的女声打破了针锋相对的局面。
“真正该给予补偿的人,不该是你们赵家吗。”
众人看向声源的方向。
谢煜身体僵硬了片刻,蓦然回头,满眼的错愕。
大厅之外,站着一个身形单薄的女孩,湿冷的雨水混着冰雹打在她的身上。
她的唇已经冻得乌青,整张脸苍白得失去了血色。
周身狼狈,露出的肌肤上都有着一些不知名的细细划痕,像是从哪逃出来的。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谢老爷子皱着眉头,看着冒冒失失,突然闯入的陌生女孩。
有些不明所以。
她的衣衫已经被打湿,谢煜望着千铃,眉心皱的厉害,心底疼得让他喘不过气。
他不想让她卷入这场旋涡之中。
他哑声说道:
“回去,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女孩置若罔闻,眼里是从未有过的毅然决然,她一步步向着众人走去。
…
“千铃!”
赵斯泽眸子一亮,拿起了一把雨伞,冲向了大厅之外。
“这几天你去哪里了,我好担心你。”
他的神色很紧张,自己的人找了两天,都不知道千铃被带去了哪里。
赵斯泽想要去搂住女孩的肩膀,却被她一把推开。
少女只是继续冷冷开口:
“我作为安小姐邀请的宾客,却在您赵家的地盘上遭遇了不幸,被毫无阻碍地带到了您家客房。”
“三个外人能在赵家畅通无阻,并且熟知房间布局,我真的该怀疑,是不是你们刻意为之。”
面对有条不紊的质问,赵平洲的脸色有瞬间的不镇定。
“你在胡说什么。”
谢老爷子眯起了双眼,看向神色慌张的赵平洲。
他的表情不怒自威。
赵平洲死死盯着千铃的方向,那双手握着椅子的扶手,用力到发白。
…
雨中的赵斯泽握着伞柄的手微微颤抖,怀疑地看向他的父亲。
不会的,他的父亲不会这么做。
…
“你没有任何证据,凭什么这么说。”
赵平洲压抑着情绪,对千铃的控诉矢口否认。
可是女孩却继续陈述道:
“那天的酒侍,身份并不简单,他是你的部下,我这里有他身份的证明和那日的照片,你之所以利用谢豪,就是为了等待今天这一刻。”
“谢煜只是正当的防卫,他有什么错。”
赵平洲坐在椅子上,脸色并不好看。
雨中的赵斯泽手抖得厉害,他不可置信地看向赵平洲,此刻的他竟有些不敢看千铃。
位置上那个之前还得意洋洋的男人,此时紧抿着唇,双目有些猩红,看向女孩的目光里带有危险的杀意。
他早已调查过了他那个不中用的儿子心心念念的那个女孩是何身份。
原本以为她只是个一心攀附权贵的女孩,但是在挖掘的过程中,让他发现了更加不得了的东西。
她很有本事,同时周旋于两个男人之间,不仅让赵斯泽对他心心念念,还让谢煜对她死心塌地。
让她在赵斯泽的面前被玷污,让他彻底死了那条心的同时,还能让谢煜失控,然后以此要挟谢家。
多么一举两得的事。
可是为什么会让她知道呢。
…
谢老爷子已经明白,这个女孩大概就是自家孙子一直挂念在心中的那人。
他如刀子般的目光射向了赵平洲,威严的声音质问着他:
“如果是这样,好像确实应该给个交代。”
原本还在借题发挥的众人,都闭上了嘴,没人敢再说话。
…
谢煜面容复杂,心底的疼痛涌上喉咙,堵到他发不出声来。
他不敢让千铃来这里,他知道她有多胆小,他怕看到她眼里的动摇与退缩。
可那个平时连受了一点烫伤都要委屈哭了的女孩,现在却坚毅地站在他身前守护着他。
那个身影单薄娇小,此刻却撑起了他的世界。
心中那块一直不敢打开的地方,已经开始松动。
他好像被坚定地选择了一次。
“攻略目标好感度+1,目前好感值:100”
“下一主线任务:
与攻略目标达成:分手。”
系统冰冷的机械声在脑中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