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码?”
许檀站在傅砚澈的身后,默默地看着男人的手微微抬起将门上的密码锁按亮,随后他扭过头眼神中略带着疑惑地看着她。
男人一直保持着这个动作,耐心地等待着她的回答。
许檀小声地说道:“1010。”
是她的生日。
傅砚澈的神色顿了顿,然后转过身在亮起的九键上快速地将密码按下,随着“滴滴”两声,门被打开。
男人将门推开,一边向里走去,一边平静地问道:“什么时候换的锁?”
“呃......”面对男人的询问,许檀有些莫名的紧张。
通过今晚香烟的事情后,许檀也不敢再在这个男人面前胡编乱造,只好如是说道:“你出国后没多久。”
这事情说起来,还得怪许檀自己。
在许檀弄丢公寓钥匙的前几天,她还跟张青玲在商场里逛街,路过一家卖密码锁的门店。
当时她还半开玩笑地跟张青玲说自己也想把公寓的门锁换成密码锁。
结果在那天过后没几天,许檀无意间将公寓的钥匙弄丢了。
当时许檀还以为是老天爷在天上也觉得要换锁,所以就成全了她这个想法。在去买锁的路上,许檀也曾想到过傅砚澈,但是觉得傅砚澈应该不会再回国了,便没有在意。
但让她没想到的是,房子的主人就这么毫无预兆地回了国。
好在傅砚澈并没有过多的询问,进屋后他习惯性地将玄关处的鞋柜打开,眼神从鞋柜里的拖鞋上一扫而过,随后眉头微微蹙了蹙:
“之前那些拖鞋都扔了?”
许檀低下头,不去看男人的眼神,小声地“嗯”了一声。
傅砚澈的拖鞋都不便宜,当初扔掉那些破拖鞋的时候,许檀是抱着男人不会回国的心态,所以心中没有觉得任何的不好。
见面前的男人不说话,许檀找了一个理由说道:“我、就是不知道您出国要多久,又怕这些拖鞋堆在这里会发霉........”
傅砚澈从柜子的最底下找到一双还没有拆封的男士拖鞋:“没事,扔了也好。”
刚才他问那一句话,只是因为目光扫过时发现鞋柜里没有一双男士拖鞋,所以才会问她,但他的本意并不是想质问她。
榕御的这套公寓并不大,起初傅砚澈只是为了方便自己去公司,才买下的这套小公寓。随着在这里工作的时间越来越久,傅砚澈也渐渐习惯了在这样一套不算大的公寓里生活。
这也导致了他刚到国外的时候还有些不习惯。
换好鞋后,傅砚澈环视了一圈家中,女孩将家里装扮得很温馨,与他在这时只有简单的黑白灰形成了分外鲜明的对比。
在他身后的许檀快速将鞋子换好后,快步走到主卧前,将卧室的门推开。
没过多久傅砚澈便看见许檀的怀中抱着满满当当的东西从主卧里走了出来。
傅砚澈伸手扯了下领口,偏冷的声音在安静的公寓中响起:
“你这是干什么?”
许檀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怀中抱着的枕头与毯子,疑惑地问道:“小叔叔你不睡主卧吗?”
傅砚澈出国后,许檀也是顺理成章地睡在了他的卧室里。
现在傅砚澈回来了,她也该将本就是男人的房间让出来了。
“不用。”
傅砚澈开口道:“我睡客房就好了。”
许檀张了张嘴:“可是......”
“可是什么?”
许檀的眼眸接连闪烁了几下,底气不足地说道:“那个......客房它......还没有打扫,而且里面还很乱.......”
越往下说,许檀就越心慌。
甚至不敢抬头去看男人。
傅砚澈有洁癖,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
以往的时候家中早中晚都会有家政阿姨来打扫,但许檀不喜欢被人打扰,所以就将家政阿姨给辞退了。
起初许檀认为自己也会勤奋地打扫卫生,直到后来许檀发现她对自己有着很大的误解。
打扫卫生?
她这样的懒癌患者最多只会负责打扫自己经常活动的几个区域。
站在那里面前的男人没有说话,许檀赶忙说出了解决方案:
“小叔叔,您要不先睡主卧,我明天找阿姨来打扫。”
“我睡主卧?”傅砚澈的声音沉沉的,“那檀檀打算睡哪里?”
“睡......”
许檀指了指客厅上的沙发:“我睡那里好了。”
傅砚澈顺着女孩手指的方向看去,眉头不自主地慢慢蹙起。
几秒后,傅砚澈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轻叹出了一口气叫着许檀:
“檀檀。”
傅砚澈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她好,居然会想出让他睡主卧,自己睡沙发这样的想法。
也是真不怕自己到时候说不舒服耽误课程。
许檀看着男人揉眉心的动作,疑惑地问道:“怎么了小叔叔?”
傅砚澈放下捏眉的手,与女孩对视的眼眸中充满着满满的无奈。
许檀看不懂男人的心思。
倒也不是说她真的看不懂,只是面前的这个男人,心思缜密,实在是猜不出此时的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就在许檀张唇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男人不急不缓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
“哪里有让檀檀睡沙发的道理?”
半夜,许檀躺在宽敞柔软的大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睡不着的原因不是因为她失眠,而是因为男人的这句话一直不断地在她的脑海中徘徊。
许檀双手揪着自己的被子,心中却因为傅砚澈这么简单的一句话而多想着。
许檀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实在是多虑了,她总感觉回国后的傅砚澈与以前的傅砚澈不太一样,但具体是哪里不一样,她又无法准确地将这个变化给讲述出来。
她感觉傅砚澈还是跟以前一样护着自己,但又感觉......哪里怪怪的。
可是她就是说不上来了。
许檀甩了甩自己的脑袋,想要将这些有的没的的想法全都抛开。
过了一会儿,她侧过身子拿起放在枕边充电的手机。
打开微信,江才哲发的消息被顶在了最上面。
许檀点开江才哲的聊天框,今天一天自己都没有回过他的消息,而此刻她即便是看见了这些消息,也并不打算回。
她将江才哲的消息设置为了免打扰,之后才找到了自己跟张青玲的聊天框。
檀檀:你睡了吗?
张青玲:没呢,不过明天早八,我感觉可能起不来了。
檀檀:我也是......
多亏了张青玲的提醒,这才让许檀想起自己还没有定闹钟。
明天上午第一节是舞蹈课,她们的专业课。
老师也是出了名的严格,平日里迟到的学生都会被留下来单独练习,更别提旷课逃课这些的了,所以即便是许檀,也不敢不去。
躺在客厅沙发上的傅砚澈仰头望着被窗外投射进来的月光所微微照亮的天花板,目光深邃得如同幽潭一般。
她的一只手中还握着在傅家老宅从女孩口袋里掏出来的烟盒。
男人的指腹轻轻地摩挲过烟盒,良久后傅砚澈起身坐了起来,打开手中的烟盒从中抽出了一根十二钗,将其点燃。
烟雾缭绕间,他仿佛看见了小时候的许檀。
某一年的冬天,外面下着暴雪。
因为暴雪的缘故,导致京城城市不少道路都被封锁。
那个时候傅砚澈跟许檀还有傅子期三个人都还住在傅家老宅,许檀跟傅子期两个人一到晚上就吵吵要看电影,一个要看恐怖片,一个要看变形金刚,因此两人还吵了起来。
后来,许檀跑到书房里把傅砚澈叫了出来。
本还嚣张的傅子期一看见傅砚澈,立马认怂地低下了头。
于是,许檀如愿地看了恐怖片。
而胆小的人看恐怖片要付出的代价就是——
半夜一个人躺在床上总感觉自己的身边有鬼。
被影片吓得不清的许檀只好赤脚找到还在忙的傅砚澈,白皙的小手抓上男人的衣摆轻轻晃动着,眨巴着可怜巴巴的眼睛对男人撒着娇:
“小叔叔,檀檀害怕,想听小叔叔讲故事。”
想到这里,傅砚澈的眼眸微微弯了弯,嘴角微微向上扬起了一个弧度。
他微抬眼睛,目光落在那放在茶几正中央的烟灰缸,不由得又想起女孩穿着短裙站在酒吧门口熟练点烟的动作。
这四年间,他没有参与进许檀的生活,也不知道这四年她过得怎么样。
他不在的日子里,没有人为她撑腰,也不知道许檀有没有被人欺负。
这么想着,傅砚澈的心中越发的烦躁。
最后,他将才燃了一半的烟放在烟灰缸中按灭,从沙发上站起身来到了主卧的门口。
他伸手轻轻将紧闭着的房门推开,怕吵醒许檀,还刻意放轻了脚步。
此时的许檀睡得迷迷糊糊,睡梦中感到有人靠近自己的床边,将自己身上的被角捻了捻,她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所以也没有睁开眼皮。
傅砚澈帮躺在床上的女孩盖着的被子轻轻向上捻了捻,借着窗外浅浅的月光,他的视线落在女孩睡着的脸蛋上。
睡着的女孩浅浅呼吸着,蓬松的黑发略有些凌乱地落在枕头上,窗外的月光给她镀上了一层浅浅的银光。
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傅砚澈站在床边看了一会儿,才转身走出了房。
次日,许檀被早八的闹钟吵醒。
醒来时,客厅里已经没有了傅砚澈的身影。
许檀也没有在意,简单的洗漱了一番走到餐桌前看见男人做的早餐,于是便胡乱的吃了几口。
许檀拎起包走到玄关处打算换鞋出门,忽然她的视线透过玄关处看见那被放在茶几上熟悉的小盒子。
于是走了过去,拿起茶几上的那一盒烟。
是她昨天被傅砚澈发现的那包十二钗。
许檀将烟盒放进口袋,这才匆匆赶往了学校。
刚踏进校门,许檀就被身后突然冒出的江才哲叫住了。
许檀停下脚步,扭头看着朝着自己走来的江才哲,这才想起这两天因为傅砚澈的突然出现,导致自己都忘记了这个人的存在。
许檀冷声道:“怎么了?”
江才哲也没有拐弯抹角,直接问道:“昨天我给你发了这么多消息你都没有看见吗?”
许檀的语气十分理直气壮:“看见了。”
江才哲被许檀这个样子给气笑了,想到自己昨天一整天做什么事情都定不下心来,时不时的就要拿起一旁的手机看看许檀有没有给自己回消息,结果就这么干巴巴的等了一天,也没有等到她的一条消息。
哪怕是一个敷衍的表情包,也没有。
江才哲质问道:“那你为什么不回复?”
许檀看着江才哲,耸了耸肩膀,漫不经心道:“难道不明显吗?”
江才哲不舒服地蹙起眉头:“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压根就不想回。”
许檀顿了顿,又补充道:“还有,江才哲。”
此时的江才哲脸上已经有些不好看了,语气也没有刚才好:“什么?”
许檀决绝地说道:
“我们分手。”
说完,许檀便转身离开。
江才哲不敢相信地伸手握住女孩的手腕,力道大得像是要将她捏碎一般。
“江才哲,松手。”
江才哲的眼眸泛红:“为什么?为什么要分手?许檀你疯了吗?”
“为什么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许檀的眉头紧皱,眼神中闪着无法克制的怒火。
她承认自己当初追江才哲确实是有别的目的,以至于后来她想要分手但又没有想到好的措辞,所以一拖再拖。
可让许檀没有想到的是,江才哲竟然自己先沉不住气,与别的女生亲密互动着。
这在无形中,更是帮了许檀一把。
江才哲的眼神有些飘忽:“你、你看见了?”
“看见了,”许檀甩开江才哲的手,揉了揉被捏红的手腕,“所以,我们分手。”
江才哲摇着脑袋,目光紧紧的锁在许檀的身上,声音中还带着不可抗拒的颤抖:
“檀檀,我可以解释的。”
“我不想听任何的解释,”眼见着周围上课的同学脚步都不自觉地加快,许檀也懒得跟面前的人继续耗下去,“我们到此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