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北的裴家豪宅位于半山别墅区。今天傍晚,管家比平时忙碌许多。
那场车祸后裴先生受了惊吓住进医院,今天是裴先生出院的日子,不常回家的二少爷裴峻也要回来吃晚饭。
裴先生年纪大了,叱咤风云一辈子,如今对亲情格外看重起来。
专门给厨师交代了几个儿女爱吃的菜,漫不经心地侍弄起后院儿的花草,耐心等待着孩子们的到来。
管家转过身去,只见一头如瀑般黑直长发的裴珠从二楼款款而下,裴珠继承了裴家人的外型优点,五官明艳动人,个子也十分高挑。
她抬腕扫了眼手表,蹙眉问到:“怎么还不吃饭啊?”
管家回答道:“二少爷今晚回家吃饭,再等等吧,马上就到了。”
裴珠翻了个白眼,“呵,野人要回来了?怪不得今天没什么胃口,真扫兴!”转身又上楼去了。
管家叹了口气,这兄妹二人向来不对付。
裴峻没有来之前,裴珠曾被公认为是裴家的下一代继承人。
让二人如普通兄妹般相亲相爱,确实不太现实。
管家颇有资历,跟随裴昊三十年之久。一直以来,裴家都只有两个孩子:裴明和裴珠。
十年前裴峻突然出现时的画面,管家历历在目:
那是一个冬季的雨夜,裴家的门铃突然响起。
管家批了衣服赶紧过去查看,只见一个浑身湿透的十七八岁模样的少年正空濛地站在门口。
“这大半夜的,都睡下了,怎么还过来?”
管家没好气的说,他想当然的以为,是裴明的那帮子狐朋狗友又来找他了。
“裴昊住这儿么?我找他。”少年幽幽开口。
管家仔细打量,只见少年的眉眼和裴先生年轻时竟然有几分相似,身型个头却比裴先生更加挺拔,心中惊讶,裴先生没什么亲戚,莫非……
他打开门,将少年带入了客厅。灯光下,他才看清楚,少年穿了双很多年前时兴的解放鞋,已经被雨淋湿的冬衣也是老式的军大衣。
这穿的也太“复古”了吧?看样子吃过不少苦头。管家心中暗想。
“孩子,你叫什么?来找裴先生是为什么事?”他拿一块干净毛巾递给他擦拭。
那少年灵动的眼神中带着难掩的慌乱与防备,仿佛刚经历了一场生命中的重大事件,还没有缓过神来。
他没有去接毛巾,任由湿发上的水珠滴落在俊朗的面庞。
扫视了一眼奢华的客厅四周,他冷冷道:“裴昊呢?让他来见我。”
裴昊此时已经睡下了。最近,裴昊总是失眠。
夜里两三点能睡下已经是好事,这个时候再把裴先生叫起来……管家有些拿不定主意。
少年似乎看出了管家的犹豫,他淡然道:“告诉他,我是裴峻。”
“什、什么!你就是裴峻?”听到这个名字,管家手里的毛巾惊得掉在地上——这个名字他太熟悉了。
作为裴先生的亲信,他被不止一次地叮嘱过,留意有没有一个叫裴峻的人。
他想当然地认为裴峻是个成年男子,从没想过居然是个孩子。
管家忘不了,当他叫醒沉睡中的裴先生,告诉他裴峻来了的时候,裴先生的惊喜与慌张无措。
他甚至光着脚来不及穿拖鞋,就跑到了楼下的客厅。
“阿峻!”裴先生张开双臂,紧紧地拥抱住了这个湿漉漉的从冬季的雨夜中走来的少年。
“你怎么才来?我等了你太久了!”
管家眼中,裴昊永远是那个翻手为云覆手雨的大佬模样,可是在这个叫裴峻的少年面前,他哭了。
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而裴峻,只是不可置信地抚摸着他满是沟壑的脸,默默念道:“你怎么这么老了?裴昊,你怎么这么老了?”
许是多年未见有太多话要说,裴先生激动万分地带着裴峻进入他的书房。
管家沏了壶热茶想递进去的时候,却发现书房的门已被锁上。
次日,裴先生多了一个儿子。看得出来,裴先生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儿子寄予厚望。
十年前被人广为议论的裴明裴珠间的继承人之争,被裴峻的出现完全打乱。
在老爷子的偏爱之下,裴峻成为了当仁不让的裴氏继承人。
两声鸣笛从院外传来,把管家从回忆中拉了出来。
裴峻回来了。管家迎上去,裴峻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裴昊呢?”他进门就把外套随意地扔在了沙发。
“先生在后院,一直在等您呢,我现在就去叫他。”管家回应道。
裴家不是什么书香门第,连裴昊自己也不甚读书,于是家教也十分松散,儿子直呼其名,裴昊毫不介意,是外人眼中的笑柄。
裴家的餐桌前,裴峻与裴珠分别坐在老爷子的左右两侧。
“爸爸,开饭吧!来,恭喜爸爸出院~”裴珠是裴昊最宠爱的女儿,也是父亲跟前的气氛担当。
“诶?你大哥还没来呢,问问阿明,怎么还没到。”裴昊笑着说。
“爸!您可真是老糊涂了,下午大哥不是和您说了么,他休假的地方有极端天气机场停飞了,没法子回来。”裴珠嗔责道。
“呵呵,确实记不住了,转头就忘。阿明这家伙怎么天天都在度假?”
老爷子随口吐槽,裴明在家里是个小透明,在外却十分风光,是纨绔界的扛把子选手。
“爸,大哥会享受,还不是拖了您的福?谁家儿子能有大哥这么有福气?还不是得是您儿子啊~”裴珠的嘴甜的像抹了蜜。
裴峻却伸手撸了撸胳膊,示意裴珠的话让他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早厌烦了那一套虚假恭维,直接开吃。
裴珠的笑脸瞬间转阴,翻了个标准的白眼。
“咦?是不是还少了一个人啊?初次呢?”
裴峻假装不经意地问道,还不忘刻意瞟了一眼裴珠。
裴珠则连忙低下头,避开了与裴峻的目光交锋。
初次名义上是裴昊的养子,兼保镖,实则是裴昊精心培训的一条恶狗,指谁咬谁,身上背负着多条人命,是真正的亡命之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