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玩了一天,初遹在回来的车上就睡着了。
车停在小区的停车场,初遹还在睡,呼吸声舒缓绵长,肖霁华有些不忍叫醒,但想想还是回家睡比较舒服,便轻轻把初遹叫醒了。
“到了,我们回家睡。”肖霁华柔声说。
初遹的垂下的睫毛扑闪,迷糊地睁开眼。
“到了?”
“嗯。”
初遹走在前面,肖霁华跟在后面提着东西。
到家,初遹直接瘫在沙发上了。
“赶紧去洗澡,洗完澡就可以去睡觉了。”肖霁华说。
初遹只好不情愿地起来去洗澡。
肖霁华看着初遹走进浴室后,便说:“我去煮点面,等会儿吃点再睡。”
海洋公园的那家餐厅的味道确实不怎么样,初遹也没吃下去几口。
等肖霁华端着面到初遹家时,初遹已经躺在床上睡得正香。
肖霁华微微叹了口气,轻手轻脚地走进卧室,帮初遹盖好被子,轻轻关上了门。
肖霁华从初遹家出来的时候,撞见了林思然。
林思然白天的时候给初遹发过消息,再三的确定她没什么事,但还是放不下心,决定亲自来看看。
“然姐。”肖霁华向林思然打招呼。
林思然匆匆点头,着急想要进去看初遹,手刚要碰到门把手。
肖霁华便伸出了胳膊阻拦,“初遹她已经睡着了。”
林思然读懂了肖霁华的意思,他不想让人打扰初遹睡觉。
“已经睡了的话,那我明天再来。”林思然过来也只是想确认初遹是不是真的没事,安然睡下了那证明确实没事。
肖霁华面上是礼貌谦和的笑,但眼底却未曾看到笑意,“然姐,不如来我家坐坐吃碗面。”
“刚吃了,面就不吃了。”
“那喝杯水。”
林思然坐在沙发上接过肖霁华递来的温水,喝了一口,双手握着杯子放在膝盖。
林思然和肖霁华的接触并不多,但大概是第一印象的缘故,那个清澈干净的少年给她的感觉太纯粹,所以即便现在肖霁华身处高位,名利齐收,她内心仍相信肖霁华不会害初遹。
林思然抬眼看向肖霁华,这个比自己要小上几岁,气场却很强大的人,“你应该是有事要问我,你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全部,关于初遹,你知道的全部。”
林思然稍稍迟疑,看着肖霁华坚定的眼神,才娓娓道来:“我第一次见到初遹,是她父母刚去世不久···”
林思然从不觉得自己善良,因为她从小就清楚自己身处的是怎样的环境,一旦有了怜悯这种东西,就会变成弱势一方。
当时林思然怀着一腔热血,说实在的是生活所迫,辍学不再读书。
在一家面馆店打工,晚上回家时天已经要黑了。
那个时候林思然一家还住在那个巷子里,那时在林思然家的巷子进去那块有一块小空地,空地上有一个沙坑,沙坑里有很多小孩都在里边玩沙子。
旁边有一些石墩子,其中一个石墩子上坐着一个小女孩,瘦瘦的,本来漂亮的裙子被弄的脏兮兮的,额头上还破了个口子渗着血,头发散落,低着头呆呆地看着自己的鞋。
一个扎着两个小辫子的女孩,看起来只有一岁,步伐不是很稳,晃晃悠悠地走到初遹面前,笑嘻嘻地说:“姐姐,玩。”手又指了指沙坑。
初遹迟钝地抬起头,干裂的嘴唇动了动还没来得及说什么。
小女孩的妈妈走了过来,把小女孩一把拎到怀里,咄咄逼人地说:“离着种人远些,小小年纪不学好,去学别人打架,不能和这样的人玩,不听话到时候爸爸妈妈就不要你了。”妇女骂骂咧咧,声音亳不收敛,每一字都清晰地落在初遹的耳朵里。
小女孩那张稚嫩的脸上出现了疑惑的表情,直到听到最后一句话,“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坐在石墩上的初遹又把头低了下去,看不清表情。
林思然从这头走到那头,正好把这一幕完整地看到,但没有停留。
这些话啊,是大人们说不厌的台词。
吃了晚饭,林思然被叫出去买醋。没走近,刚刚看到的女孩还坐石墩上,沙坑那已经没有了孩子的喧闹。
虽没有路灯,每家每户窗户透出来的灯火让夜不至于变得很黑。巷子里每家每户都挨得很近,寂静中仍能听到那些家长里短的对话,父母提醒孩子好好吃饭,不准看电视。
林思然没有闲心管一个小孩怎样,只是好奇她为什么那么晚还没回家。
买了醋付钱时,顺手抓了两根棒棒糖。
回来时,那女孩还在,走近些,林思然发现女孩的身体微微颤抖,手上拿着一把小刀抵在手腕上。
林思然放轻了脚步,离女孩更近。
“小孩。”
初遹听到声音慌乱迅速地把小刀藏起来。
初遹转头,抬头看见林思然笑着问她。
“吃糖吗?”
然后,林思然领着初遹回家。
林姨细心地帮初遹处理额头上的伤口,特意给初遹煮了一碗热乎的面。
初遹说:“谢谢。”
林姨温柔慈祥地问初遹:“告诉林姨,你叫什么名字?好吗?”
“初遹。”
“你家在哪?”
“我没有家。”
“你的爸爸妈妈呢?”
“死掉了。”初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甚至连一丝悲伤都没有流露。
林思然和林姨很诧异,打算把初遹留下来住一晚,第二天再把她送回家。
第二天一早,就有人来找初遹了
来人是初泽,当时的初泽也不过是一个高中生。
他把初遹领了回去,可是没过两天初遹又跑了回来,领回去,又跑回来。
林姨就决定让初遹在家里住下,初泽正值高三的冲刺阶段,学业繁重,只好答应,不时就会过来看看妹妹。
初遹的事,全都是初泽一个人忙着,林思然从始至终都没有看见初家其他人露面。
可能是父母的突然离开,初遹还没接受这个事实。初遹不想上学,就算去了也会逃学回来,三天两头就和其他人打架,很不爱说话。
初泽对此没有半分的责骂和训斥,总是耐心地帮初遹收拾各种烂摊子。抛开其他,初泽确实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哥哥。
林思然以为初遹性格一直是这样的就是这样的,觉得初泽对初遹太过放任。
但初泽和林思然聊天时,在初泽口中,林思然知道了和现在截然不同的初遹。
初遹小时候的样子很可爱,活泼好动,对一切充满好奇,脑子里时不时会冒出天马行空的想法。
可初遹的父母完全看不到初遹的好,逼着她学习很多东西,初遹很聪明,对于强塞的那些东西也吸收得很好,学习十分优秀,在学校里也是闪着光芒的那类学生。
林思然不知道初遹父母离开人世,对初遹来说意味着什么。初遹也很少提及她的父母,三言两语间林思然只知道初遹父母之间的关系很糟糕,甚至初遹因此对婚姻出现恐惧的心理……
时钟不知不觉指向了凌晨一点。
林思然说完后,拒绝了肖霁华要送她的好意。
“初遹要多拜托你了,初遹对待感情有不一样的清醒和逃避,如果你真的喜欢她的话,别让她失望和伤心。”
“我知道。”
肖霁华把林思然送到了电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