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妇人急匆匆地走过来,初遹认识,是陈伯的爱人,姓谭,有时也会来店里帮忙。
“老博,原来躲这来了啊,快跟我去跳舞,别的老姐妹都有舞伴了,你说我让你陪我跳个舞怎么就这么难。”谭姨边说边拽着陈伯往外走。
“下棋到一半呢,那舞有什么好跳的。”陈伯说。
谭姨没顾上陈伯说的话,回头和初遹说:“小遹,我最近做了南瓜饼,明儿让你大伯给你送过来。”
“好的,谢谢姨。”初遹笑着回。
初遹看着剩下的残局,正打算收了。
就在低头准备收拾的时候,一只修长的手,拿起一枚旗子放在了另一格。
随后对面的座位坐下来一个人,肖霁华一如既往地穿了件白衬衫,脸上挂着和熙的笑。
“继续下。”
“重新来一局吧。”
其实仔细研究是初遹占了上风,所以现在的局势对肖霁华来说是不利的。
“即使残局也该有个结局。”
这一局最后还是初遹赢了。
“还来吗?”初遹问。
“棋逢对手,何乐不为。”
下了好几局,两人棋艺相当,输赢几乎分半。
下到一半,谢一扬就大摇大摆地走进来。
瞧见两人一幅岁月静好的画面在下棋,就站在两人边上看了起来,象棋谢一扬也只略懂一二。
谢一扬说:“妙啊,遹姐,这步棋犹如神来之笔。”
初遹不知道谢一扬有没有看懂,反正对谢一扬那波彩虹屁不为所动。
看了一会儿,谢一扬直接拿了个凳子坐在初遹旁边。
“遹姐,刚才那步棋走这不是还好吗?”
初遹心情似乎不错,还回答了他时不时冒出来的问题。
“遹姐,谁教你下棋的,这么牛逼,我也想拜师。”
“小时候,专门学过一段时间。”
“专门学干嘛?”
“父母要求的,让我哄一位老爷子开心。”
“然后呢?”
初遹自嘲地轻声说:“连老爷子的面都见不到。”
说到这,初遹脑海里浮现出那段尘封的记忆,初遹一直觉得这些事已经很模糊了,却没想到异常清晰。
父母的婚姻从一开始就不被看好,初遹的爷爷也就是那位老头子一直不待见母女俩。
听说这位老爷子酷爱下棋,初遹母亲就特地找了位大师教初遹,那时的初遹在上六年级,放学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学下棋。
母亲做梦都想得到老爷子的认可,急功近利地安排象棋老师给初遹学习。学了大概有半年多,直到那位大师在和初遹下棋也只是险胜。
母亲趁着过年满心期待地领着初遹来到老宅,却吃了个闭门羹,当时初家亲戚都来爷爷家拜访,母亲卑微地乞求着,却始终连大门都没能迈进去一步,只能带着初遹狼狈地离开了。
回去后,初遹被关了禁闭。
那时的初遹怎么都想不明白,明明自己把一切都做好了,明明自己没有错。
“遹姐,下周我们去淮城玩,你去吗?”
“不去。”
“为什么?”
“没空。”
一直沉默的肖霁华突然开口:“专心点。”
初遹这才注意到自己刚才那一步确实下得有些潦草了。
初遹说:“谢一扬,下棋不语,一边看书去。书架第二排,下边那几层有漫画书。”
谢一扬只好不情不愿地走开。
九点半关门,三人把卫生弄好。
肖霁华本想回家,硬是被谢一扬挽留了。
“明天周日,睡这么早干嘛。就去廊桥玩玩而已,而且那都是自己人,黄赌毒这些我们又不沾,唱唱歌,喝喝酒。”
初遹刚想帮肖霁华说几句话。
“行,那就去吧。”肖霁华说。
初遹看到肖霁华脸上的几分认真,不禁有些想笑,去个KTV像去赴死一样,初遹还是第一次见。
这次就算了,下次还是别把好学生给带坏了。
打开包间的门,一股烟酒味就侵袭着肖霁华的感官,下意识地皱了皱眉。肖霁华转过头看初遹却神色如常。
“遹姐,你后面那男的,谁啊?没见过,不介绍介绍?”
有不少人起哄说:“不会是男朋友吧。”
“遹姐,可难得带人啊,不一般。”
初遹对此充耳不闻,找了个角落坐下来,肖霁华也跟着坐下来。
虽说这些人见初遹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但对她这种态度还是有意见的,大家都是出来混的,凭什么她就这么拽。
谢一扬适时地出来说:“别瞎猜,那是我们遹姐的同桌。我叫来的,你们别乱来。”
谢一扬给初遹和肖霁华递了两罐啤酒。
初遹很干脆地拉开拉环,仰头喝了一大口。
注意到肖霁华没动静,初遹说:“要不我给你拿杯果汁。”
“不用了。”
说完,肖霁华闷头喝了一大口。
肖霁华确实是第一次喝酒,这感觉不大好。
“遹姐,斗地主玩吗?”一个人举着牌问。
“玩。”初遹声音慵懒地说。
“你上次还没输够?还叫遹姐玩。”有一个很小的声音说,但还是被初遹听到了。
牌局已经开始,初遹坐在桌子的一边,斜后边坐着肖霁华。
肖霁华啤酒还没喝完一罐,脸已经泛红了,耳垂也更红了。
初遹说:“会玩吗?”
过了几秒,肖霁华才意识到初遹是在和自己说话。
“不会。”
“那就看我怎么赢的。”
旁边有人在嘶吼着唱歌,角落里有人在云雾缭绕里吹牛逼,
初遹听似不经意地说出,魅惑又狂妄。
肖霁华似乎是第一次看到这一面的初遹,不是平时风轻云淡上课就睡觉的初遹,也不是打架时不输男生魄力的气魄。
这一面的初遹不克制不加掩饰,能在这样的环境谈笑风生,在夜色的笼罩下无声下坠。
好像又陌生了几分。
下来几局,初遹都很轻松地赢了。当其他三个人都一脸颓丧,不甘心的时候,初遹见好就收,退到一边喝酒去了。
一个穿着超短上衣和紧身裤的女生自来熟地坐在初遹旁边。
“遹姐,我是和扬哥一个班的,叫杨真,以后在学校有什么事,都可以来找我,我在学校里姐妹还挺多的。”
初遹听完这社会气息浓厚的一番话后,很想笑。
回应了个“好。”
杨真一下就来劲儿了,又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大通,谁谁谁的八卦,学校里的帮派谁和谁又对上了。
初遹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发着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杨真以为初遹在认真听,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