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夜渐沉,辗转反侧。朝阳破晓,竟是一夜未眠。用过午膳之后,暖阳斜照,慕卿嫣便靠在窗前的贵妃榻上闭眼小憩。
方小眯了一会便觉有人在身侧,她慵懒的抬眸一瞥,正对上萧云嗔那一双妩媚灵动的眼睛,想起昨日萧云嗔酒后的荒唐行为,她不禁耳根泛红,又羞又恼道:“出去!”
“臣妾知道皇后娘娘不愿见臣妾,可臣妾是奉了皇上旨意为皇后娘娘侍疾,皇后娘娘将药喝了臣妾便离开。”
萧云嗔坐在榻前,端着药碗颇为执着的望着她,慕卿嫣抿唇不语,二人便这般僵持着。
慕卿嫣终是架不住萧云嗔炽烈的眸光,她伸手欲接过萧云嗔手中的药碗,萧云嗔却紧紧拽住不松手。
“臣妾喂皇后娘娘。”萧云嗔用金勺盛起一勺汤药递于慕卿嫣,慕卿嫣别过头,“不劳烦贵妃,本宫自己喝便可。”
“噢?”萧云嗔语调轻扬,“皇后娘娘若不喜欢臣妾这样喂,那臣妾便换一种法子可好。”
萧云嗔将药碗放在榻前的矮桌上,俯身贴在慕卿嫣耳畔,长眉轻挑,低声笑道:“皇后娘娘既不想臣妾用手喂,那臣妾以唇相喂可好?”
慕卿嫣闻言恼声斥道:“你放肆!”
“放不放肆,皇后娘娘一会便知。”萧云嗔轻笑着起身端起药碗,盛起一勺药汤饮下含在嘴中,她擒住慕卿嫣的双手,俯身而下。
慕卿嫣吓得侧过头避开,萧云嗔笑着吞下那汤药,觉得唇中有些苦涩,她凑到慕卿嫣耳侧,吐气柔声道:“现在皇后娘娘可要臣妾喂了?”
慕卿嫣不敢扭头也不能动弹,她生怕萧云嗔欺压上来,当真用那般方法喂她,她垂下眼帘轻轻嗯了一声。
见慕卿嫣应下,萧云嗔笑着舔了舔唇,将她放开。慕卿嫣靠在榻背上低垂着眼帘,长密纤长的睫毛轻轻颤抖,忸怩羞涩的由着萧云嗔端起药碗一勺一勺的喂她喝下。
待一碗药汤喝完,慕卿嫣取出手帕准备擦拭嘴角,萧云嗔已眼疾手快的夺过她手中的方帕,替她拭去嘴角药渍,慕卿嫣耳根微微一红。
萧云嗔拿出一碟蜜饯捧在她面前,带着讨好般讪笑:“药苦,皇后娘娘含一个在口中便没这般苦涩了。”
她素来不喜吃蜜饯果脯,便是喝了再苦的药,也不过是拿茶水漱漱口便罢了。慕卿嫣垂眸看着捧在自己面前的蜜饯,抬眸迎上萧云嗔明亮期待的目光,犹豫片刻,终是拾起一粒放在口中。
萧云嗔眉开眼笑的指着自己的红唇,悄声道:“其实这蜜饯不及臣妾甜,皇后娘娘不妨试试臣妾。”
慕卿嫣美目横了她一眼,萧云嗔眉眼轻弯,撇唇委屈道:“真甜,皇后娘娘试试,不甜不收银子。”
她红唇如樱,微微嘟起更是娇艳欲滴,眼波流转更说不清的蛊惑魅人,慕卿嫣心中一紧,垂眸清声道:“药已喝完,贵妃请回吧。”
“行,那臣妾便回去了。”萧云嗔起身理了理衣裙,难得认认真真的行礼:“臣妾告退”
慕卿嫣有些惊诧,望着萧云嗔行礼离开,她心中微松了一口气,方躺下闭上眼萧云嗔便折了回来,她人未到话音已先至。
“臣妾突然想起来,皇上交代了臣妾为皇后娘娘按扤以调养身子。”
慕卿嫣抬眼萧云嗔已重新立在她身侧,瞧着她笑眯眯道:“皇后娘娘已经躺好,那臣妾正好可以为皇后娘娘按扤。”
按扤之术极为亲密,谁知她又会做些什么,慕卿嫣毫不犹豫的拒绝道:“本宫不需要,贵妃退下吧!”
“皇上之命臣妾不敢不从,皇后娘娘莫要为难臣妾。”萧云嗔按着欲起身的慕卿嫣,俯首贴耳,低声道:“皇后娘娘放心,臣妾今日未曾饮酒,不会对皇后娘娘胡来的。皇后娘娘若不好好配合,臣妾才会胡来。”
知道她意有所指,慕卿嫣面上泛起一抹红晕,她瞪了一眼萧云嗔,不甘示弱冷声道:“你若胆敢放肆,本宫定重重惩戒于你。”
那一眼似嗔怨一般含羞带恼,瞪得萧云嗔心神荡漾,既然这两日慕卿嫣身子不适,那便待养好了身子自己再放肆也不迟,她抿唇失笑道:“好,臣妾定会老实本分,绝不随意放肆。”
萧云嗔净了手点上熏香,又做了些按扤前的准备,方开始为慕卿嫣按扤。今日她来时慕卿嫣正在小憩,不过瞧着睡得不太安稳,她便在熏香之中放了宁神的药丸,帮着慕卿嫣放松助眠。
萧云嗔自头部风池穴而始,沿着穴位逐步揉按。按扤初始之际,二人皆沉默着,萧云嗔按扤了一会突然开口道:“皇后娘娘,可知昨日我有多难过?”
慕卿嫣以为萧云嗔是为昨日,她用金簪刺伤她之事难过,她并非有意刺伤她,只是她逾矩僭越,那般情况之下她无奈为之,慕卿嫣拧眉叹道:“本宫并非有意为之,实在是贵妃荒唐无礼。”
昨夜被刺伤是她自找的,刺伤后心中莫名的疼痛让她难过,可更令她难过的是慕卿嫣昨日为了苏吟失态之事,萧云嗔闷声道:“皇后娘娘为何见了那苏美人那般失态。”
萧云嗔的声音听着似带了半分哭腔,有些哽咽,慕卿嫣闻言不由得蹙眉,是因为苏吟她才那般难过失礼吗?昨日之事她本不用同萧云嗔解释,可慕卿嫣想起昨夜萧云嗔那双满是悲伤与失落的眼眸,下意识道:“本宫不是因为她。”
“那是因为谁?”萧云嗔鼻尖发酸,喉中亦是涩得厉害,能让慕卿嫣如此失态之人,一定在她心中很重要,她为何要问。
慕卿嫣有些愣神,她也不知那人是谁,她迟疑片刻,轻声道:“是谁已不重要,一个本宫忘记了的故人罢了。”
忘记了也还这般惦念?本以为问了还能释然,不曾想这下她心中更加不舒服。萧云嗔轻轻哦了一声,沉默不语,低着头闷声按扤。
见萧云嗔语气冷淡,不再说话,慕卿嫣不知为何有些心慌,想开口说些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便也跟着沉默不语。
本以为萧云嗔只是借着按扤之术做个幌子罢了,不曾想她当真是会些按扤之术。在萧云嗔的轻柔按扤之下,慕卿嫣渐渐放松,只觉身心舒畅,似于青山绿水之间游行一般惬意,最后卧于清泉芳草,悠悠乐声间酣畅而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