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沉夜色之中,一道黑影极快的闪过,轻巧的钻进一顶帐篷之中。
北樱看见黑衣之人,哭红的双眼瞬间亮了起来。主子给了众人任务,南影留在宫中处理宫中之事和宫外的接应,她的任务就是跟着来这原野作为贴身侍女认尸的,可谁想到他们抬着活着的真的主子回来,这一看便是主子的计划失败。
她瞧着主子的身上的伤都快吓死了,这血淋淋的被砍了那么多刀,太医来瞧了倒是说皆是皮外伤,可主子一直昏迷不醒,她也没个人可以商量,可把她急死了,如今看见西梦一颗心便静了大半,抹了一把泪抽,噎着问道:“西梦,你快看看主子怎么了,那些个太医开了药给主子服下也不见主子醒来。”
西梦抿着唇快步走到榻前,北樱屏住鼻息在一侧,紧张兮兮的看着西梦上前替萧云嗔诊脉,又细细查看了萧云嗔身上的伤,听见西梦说了声无碍方松了口。
北樱瘫坐在地上,喘着气连连问道:“既然无事,主子为何还不醒来。那位与主子一同摔下去,那位可是早醒了。”
西梦面色一冷,不悦道:“主子护着她,伤得比她重些,自是醒得更晚。”
北樱抬头盯着萧云嗔被白布包扎着的额头,有些担忧的道:“西梦你瞧主子头上的包,你说主子醒来会不会变成了个傻子。”
“主子不一定会傻,但是主子说不定会忘了慕卿嫣。”
北樱瞪大了眼看着西梦,惊讶道:“主子怎么可能会忘记那位。”
西梦冷声笑道:“今日她死也不愿跟主子走,还说不愿与主子纠缠,求主子放过她,主子心灰意冷受了刺激之后,头部又受到剧烈撞击,说不定便会失忆。”
北樱捂住惊叹道:“这般荒谬?”
“医书之上是这般记载,主子是否会如此便不知。”
北樱连连摇头:“主子便是死也不愿忘记那位,定然不会像你说得那般,变成傻子倒是可信。”
西梦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几不可见的嫉妒,是啊,萧云嗔怎会忘记她。西梦眸光幽暗,瞧着榻上沉睡着的人,双拳紧握,既然萧云嗔忘不掉她,那自己便助她忘记她。
西梦淡声道:“是与不是待主子醒了便知,你去烧一盆热水来,我再为主子清洗一遍伤口。”
北樱未曾多想应了一声好便出了帐篷取水,西梦将萧云嗔扶起,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巧的檀木盒子。她将盒中的药丸取出喂与萧云嗔服下,漆黑的双眸如一汪深不见底的幽潭,唇边扬起欢喜的笑意。
北樱将水烧好端进来,与西梦一起将萧云嗔的伤口清洗后重新又包扎一番,她皱眉向西梦问道:“今日究竟是怎么回事,主子不是已设好万千之策,怎会失败了呢?”
“不知何人下手不利落给了她身边暗卫放信号弹的机会,大批的卫侍和禁军赶来。而她死也不愿和主子离开抢了马逃了,主子只好改了计划去追她,最后两人坠入山丘。”
北樱闻言气得将手中方帕扔在地上,叉着腰怒骂道:“是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一刀见血,是哪个王八羔子这时候竟然还心慈手软,真是气死我了!主子和那位眼见就要团聚了,大好的机会便被这个蠢货给糟蹋了。”
西梦淡淡瞥了她一眼,沉默不语。北樱自顾自的骂了许久,骂累了便靠在桌案上睡着了,西梦亦有些累了,闭眼轻寐。
天光微明,西梦听见榻上有微响,立即起身查看。
萧云嗔睁着眼看着她,又扫视了一圈周围,一脸喜悦道:“西梦,这可是塞北么?”
那眉眼飞扬的模样一如初时相见般桀骜不羁,西梦欣喜的望着她,无声的笑着眼中却落下大颗的泪珠。
萧云嗔见西梦一哭,有些慌乱,拧眉问道:“好端端的你哭什么?可是有人欺负你?”
北樱被吵醒揉着睡眼,起身看着西梦哭泣的样子惊讶道:“西梦怎么哭了?”
萧云嗔瞪着北樱问道:“可是你欺负了她!”
北樱楞在原地,一脸委屈道:“我、我这刚醒,我欺负西梦做什么。”
“没有人欺负我,我只是好久未见到这样的你。”西梦拭去泪水,冲着萧云嗔笑道。自她同萧云嗔表明心意之后,萧云嗔待她便是刻意的疏远与冷漠,再未有过这般亲切熟稔。西梦轻轻一笑,真好,她又待如从前了,这一次她不会让萧云嗔再疏远她,她要让萧云嗔离不开她。
萧云嗔怪异的看了眼又哭又笑的西梦,西梦身世凄惨,受的苦比南影东竹皆多,又是个闷葫芦,萧云嗔有些不放心道:“西梦你今日真是奇奇怪怪,若有事便同我们说,如今你可是有我们给你撑腰。”
西梦心中一暖,笑道:“我没事,放心吧。”
见西梦应下笑着说没事,萧云嗔放了心,转问道:“冷炽翎在哪?今日我定要和他战个八百回合,将他那剑法摸透了。”她咬牙切齿的说着边掀被欲下榻:“你们给我守着,从灵州追到这塞北可不能让他跑了!”
萧云嗔轻轻一动,立即疼得抽了一口凉气,低头一瞧才发觉自己身上都是伤,愤声骂道:“冷炽翎这混账王八羔子,倒真下死手!”
一侧的北樱闻言惺忪的睡意瞬间散去,冷炽翎?塞北?!真如西梦所说那般主子失忆了!北樱适才疑惑的神情已变得异常震惊,扑到榻前张着嘴瞧着萧云嗔惊讶得说不出话。
西梦抿唇道:“主子,这不是塞北,是乌蒙原野。”
萧云嗔闻言一惊,乌蒙原野是历代帝王带朝臣后妃春行之处,她怎么跑到这?莫不是狗皇帝又将兵权交还给爹爹,她亦可以跟着上战场了!她忙问道:“我爹与兄长是不是也在这儿!”
萧云嗔双眸之中亮着璀璨的星光,西梦知晓她未爱上慕卿嫣之前,一心想得便是重回疆场,她与她说过疆场是她此生的执念,可之后慕卿嫣成了她的执念。
“萧老将军与少将军们并未在此。”西梦道。
“爹爹哥哥们不在,我怎么在这!”萧云嗔惊得从榻上跳了下来,莫不是她成了狗皇帝桎梏萧家的人质。
北樱被自家主子的动作吓了一跳,猛地回过神反应过来,摇着萧云嗔胳膊,难以置信道:“主子,你入宫了!你当真失忆了?当真忘了那位?”
萧云嗔被北樱的话弄得有些糊涂,她双眸瞪大,满是惊讶与疑惑,连声问道:“入宫!我入宫做什么!你俩倒是给我好说说!”
北樱急道:“您入宫自是为了那位!您可是千方百计的入宫想要将那位带出宫!您怎么能忘了……”
北樱话还未说完,便见萧云嗔突然双眼一翻晕了过去,西梦一把将萧云嗔接住,放置在榻上,举着一支银针冷眼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