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霹雳一声巨响,一道炸雷在楼顶响起。
酣睡中的曾卓忽然感到脸上有丝丝凉意,睡眼惺忪地从床上坐起后,他才发现风夹着雨水斜飘进了屋内,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风吹开了。
曾卓起身关上了窗户。豆大的雨珠噼里啪啦敲击着玻璃,这雨已经下了一整夜,却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架势。
曾卓不禁有些头疼,照这个趋势下去,明天的航班怕是也要受影响。
他拿起手机,想给助理发个消息,却扫兴地发现山庄里没有信号了。
“该死的拍卖会,非踏马要选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办。早知道就不来了。”
正想着,曾卓朝着窗外望了一眼,恰好看到了暴雨中的花园。
雨水冲刷着垂落的紫藤花,昔日精心打理的花园已然被暴风雨摧残的狼狈不已,看着那满地的花瓣树枝,曾卓的心情更加烦躁了起来。
就在这时,他忽然注意到,那花架之下似乎站着一个黑色的身影。
从体型上看,它应该是个披散着长发的女人。
暴雨中,那女人身穿一袭单薄的黑色长裙,手中打着把红色纸伞,正静静地伫立在紫藤花丛中,凝视着前方的别墅。
她就那么一动不动的站着,仿佛是一尊假人模特。
在这样暴雨滂沱的深夜,突然看到如此场景,任谁都会觉得莫名瘆得慌。
一瞬间,曾卓的脑海中浮现出了那副画面中的女人模样。
似乎感应到了有人在看自己,红色的纸伞突然抬动,黑裙女人缓缓朝着二楼曾卓所在的方向抬起了头。
霎时间,一阵寒意涌上心头。
曾卓被吓得后退了好几步,与此同时,一道闪电骤然划过,将整个庭院映照得亮如白昼。
他用力揉了揉眼睛,等他再望向紫藤花长廊的时候,那个诡异女人的身影却已经消失了。
果然,是自己看花眼了。
窗外的树干被狂风吹得东倒西歪,树叶拍打着窗户,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曾卓心惊肉跳地将窗帘拉了起来,看着陷入一片漆黑的房间,他忽然感到有些不安。于是,他打开了床头的灯。
柔和的橘色灯光瞬间填满了整个屋子,仿佛一簇温暖的火苗,驱散了他心头的阴霾。
曾卓看了眼墙上的时间,发现已是00:45了。
想着明天还要早起,他再次回到了床上。
由于晚上喝了不少酒,不多久,困意便再次袭来。随手关掉台灯后,曾卓迷迷糊糊地就要入睡。
“嘀嗒”“嘀嗒”
可就在这时,又有几滴冰凉的雨水落在了自己的脸上。
一股浓郁的潮湿气息钻进了自己的鼻腔,其中还夹杂着类似发霉的腥臭味。
窗户并没有被风吹开,这一次,水是来自天花板的。
可是好端端的房间怎么会漏雨?
借着手机屏幕亮起的冷光,曾卓隐约看到一大片黑色的霉渍出现在了房顶。
那黑色污渍的形状十分古怪,曾卓眼睁睁看着它不断扩散,渐渐在雪白的墙壁上汇聚成了一张古怪扭曲的面容……
曾卓猛地坐起身,打开了床头灯。
然而在灯光亮起后,天花板上却空空如也,似乎刚才自己在黑暗中见到的东西,只是一种错觉。
这别墅似乎有些古怪。不,或者说,有问题的是那副画……
一边这么想着,曾卓颤抖着手打开了手机相册。
其实不止是关山海,趁着其他人不注意的时候,曾卓也偷拍了那副画作。
因为工作需要,自己通常会随身携带两部手机。
在进入宴会厅之前他上交了一部,而另一部,则被他悄悄带了进去。
虽然曾卓本人对那些灵异诅咒一类的迷信玩意不屑一顾,可为了满足身边友人的好奇心,他还是应对方的要求偷拍了一张。
“怎……怎么可能?!”打开相册的瞬间,曾卓的瞳孔猛地紧缩了起来。
原本的灵异画作已经变成了一副普通的风景油画,而画面中央那个黑衣女人的身影,却诡异的消失不见了!
屋内的泥土腥气变得愈发浓郁,滴滴答答的水声毫无征兆地在屋内响起。
抬头的瞬间,曾卓赫然发现,那个打着红伞的黑色身影,竟然出现在了自己的房间里!
见到这一幕,曾卓再也不敢停留,转身打开房门跑到了走廊上。
“闹鬼了,救命啊!!!魏老师,你在吗?”
“刘总,刘总,开开门啊!”
他发疯似地拍打着隔壁的几个房间,可喊了半天,却始终无人回应。
“嘀嗒”“嘀嗒”“嘀嗒”
水滴声在身后空荡的走廊里回响着,那黑衣女人的身影已然出现在了身后。
曾卓沿着螺旋状的长廊飞速狂奔,转了一圈后,才找到了楼梯所在的方位。
他沿着台阶不断朝下跑,可诡异的是,这楼梯仿佛没有尽头一般,层层叠叠的台阶不断向前延伸,自己却怎么都无法抵达一层。
“啊!!!”
雨水如同瀑布一般沿着台阶不断往下流,曾卓一个没注意,脚下打滑,整个人狼狈地沿着台阶滚落了下去。
顾不上疼痛,他颤颤巍巍爬了起来,却发现自己的掌心湿乎乎的,指尖似乎抓到了类似海草一样狭长滑腻的东西。
他定睛一看,发现那并非什么海草,而是一滩散发着恶臭气息的长发。
曾卓慌乱地甩着手,等他站起身后,却绝望地发现,自己再次回到了之前二楼的走廊。
脚步声还在不紧不慢地靠近。
曾卓喘着粗气,经历了刚才的一番折腾后,现在的他早已脱力,根本跑不动了。
空气中再次出现了先前那股腥臭无比的泥土味。
曾卓颤颤巍巍地转过身,发现那个恐怖的黑色影子正静静地站在自己的房门口。
“不要杀我……求你了……”
曾卓不断后退,突然被地毯上某个隆起的硬物绊了一下,整个人跌坐在了地上。
他定睛一看,发现那绊倒自己的东西,正是之前被他丢在宴会厅的面具。
冷汗沿着额头簌簌滑落,迷得曾卓几乎睁不开眼。他下意识抬手擦了擦汗,旋即开始感觉浑身发冷,意识也愈发模糊。
眨眼间,黑衣女人已经站在了自己面前。
红色的纸伞之下,她的五官被伞檐遮挡了大部分,只露出了一张鲜红异常的嘴唇。
女人缓缓低头,望向了身下的曾卓。
怪诞扭曲的笑容渐渐浮现在了她的脸上,女人扬起嘴角,无声地朝曾卓笑着,雨水沿着她苍白异常的皮肤滑落,如同泪珠般落在了曾卓身上。
这一刻,他总算明白那副画作为何要取名为《哭泣的女人》了。
“啊!!!!”
在看清那女人容貌的瞬间,曾卓猛地瞪大了眼睛,发出了凄厉的嚎叫。
可很快,他的嗓子便像是被什么堵住似的,只能含糊不清地发出晦涩暗哑的音节。
曾卓的后背湿了一整片,越来越多的汗液从他的皮肤表面溢出,原本因为恐惧而瞪大外凸、圆润充盈的眼球骤然变得干瘪,取而代之的是漆黑空洞的眼眶。
而他的皮肉也在肉眼可见的速度下消瘦凹陷,曾卓整个人倒在地上,失去了视觉的他如同一只垂死的蚂蚁,盲目慌乱地四处乱爬。但很快,他便发现自己使不上力气了。
身下的积水越来越多,渐渐汇聚成了一滩。
短短几秒后,曾卓便没了动静。
怪诞的黑影骤然消失,而走廊的地板上,只留下了一具风干脱水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