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处隐隐泛疼,迟念浅吸一口气不再挣扎,半垂下眼睫。
“你想说什么?”
左淮野笑了笑,喉结随着说话时的音调上下滚动,浅浅的酒气轻抚过她的耳际,眼见那一片娇嫩的肌肤染上薄红。
“表白。”
他认真盯着她的眼睛,伸出食指挑起迟念的下巴。
“刚刚的事我都知道,是你接了电话,你有喜欢的人......”他顿了顿,食指滑过她的脸颊,抵在她发烫的眼尾。
“是我,对吗?”
是他。
迟念迎上他眸里微醺的神色,唇角微动,默念了一遍。
可是她自己也不能确定。
迟念自认为,自己好像没有爱人的能力了:自从所有人都打着为她好的旗号把她推开后。
惊觉自己内心的变化,迟念有些犹豫了,出神之际连手机来电都没接听。
“我爱你,迟念。”
不只是喜欢,是爱,是真实又热烈的想念。
对方的话语很柔和,温情的过分,她甚至看到了左淮野眼里翻滚的水珠。
“我只是想问你,你爱我吗?嗯?”
左淮野冲动地想亲她,又怕过于唐突,倒显得不尊重她了。
“想过我吗,三年了,你有没有想过我?”他迫切想知道答案。
迟念被抵在墙上,说不出一句话,僵硬攥着手机。
“你喝醉了。”她只能提醒左淮野。
“我没有。”
“我很想你,很爱你,每时每刻。”
他语气中有了急切,恍若那日在雨中表明心意那样。
迟念咬着下唇,动摇了。
其实她也不知道。
现在的她除了音乐、钢琴、心理治疗,对其他人事都不感兴趣,也不敢有兴趣。
因为他们会告诉她,那是精神依赖,不利于她培养独立人格。
迟念没什么底气回答他是想,还是不想。
悠然醇香的酒气在空中弥漫,交织着二人近在咫尺的温热气息,如坠云端的虚无飘渺。
久久得不到回应,左淮野压抑许久的情绪,终于在酒精的催发下喷涌倾泻。
他反手将迟念扣得死紧,堵住她嫣红的唇瓣。
低低的破吟从口中溢出。
“唔你......”
奋力捶打他结实的胸膛,最后似是挣扎不过,迟念只能抵在他面前,试图隔开一些安全距离。
迟念心乱如麻,眼角蓄满的泪水顺着发烫的眼尾流下。
她偏过头想躲,后脑勺上的那只手却不想就这么放过她,压着力道再扳过来。
失望地皱了皱眉,迟念憋红了脸。
实在是忍不住......
迟念闭上眼睛,趁他吻得投入,抽出手推开他。
下一秒就落了个巴掌在他脸上。
“我说过了,请你尊重我。”
迟念揉了一下红肿的唇,把散乱在脸上的头发撩开,低头把一直响的手机给挂了。
真是一分一秒都不想待在这里。
迟念已经有些气愤了,顾不上包厢里还在聚会的同学,抬腿就想走人。
脸上突如其来的一巴掌,让左淮野脱缰而出的神智迅速回笼,他只在原地愣了不到三秒。
呵。
尊重。
猛然出手把人抓了回来,他深邃的眼眸泛着红。
“你尊重过我吗迟念?”
酒精麻痹的大脑,却让他把平时碍于情怯不敢说的话都说了。
“你之前吻我的时候想过我的感受吗?你不是说喜欢我?一口一个阿淮哥哥叫的不是挺亲的,嗯?”
真是没有良心的小东西。
“撩我你也得知道后果。”
左淮野压低了剑眉,说话的时候嗓音很冷,不带任何情欲。
从小到大,从认识她到现在,左淮野从来就没有这么凶过她。
迟念的脑子一片慌乱,直到听见身后的响声,才回过神来。
“砰。”
后面的门开了,一个人影愣在原地,“呃,你们......”
李科后悔了,早就知道不该出来的,现在正撞上左老师和迟念吵架吵得火热的时候。
他尴尬地愣在原地,半晌都不知该怎么办。
迟念恨不得找个地把自己埋了,抬眸看向拉着她手的男人,压低了嗓音叫他放开。
左淮野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余光瞥了一下身后的来人,勾唇不语,拉着她就走。
李科的大脑飞速运转,转身回了包厢。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胡小烟疑惑地看向他,“遇见迟念回来了吗?”
“没,没有。”李科有些紧张,手里都冒出了薄汗。
/
被扔在床上的时候,迟念整个人都是懵的,还没从刚刚的惊吓中缓过神来。
对方欺身而上,迟念紧紧抓着床单,咬唇闭上眼睛。
其实,要是左淮野想从她身上讨回什么,她也是可以弥补的。
毕竟没遇见他,她早饿死街头了,在那个寒风刺骨的冬夜。
密密麻麻的吻落下来,越来越轻。
迟念怯怯睁开一只眼睛看他。
肌肤相贴的距离如此近,他高挺的鼻梁都抵在她的脖颈上,视线变换,迟念见他额间突兀的青筋明显。
力道却是轻得不能再轻了,就像细软的羽毛撩过她的锁骨,温柔缱绻。
明明就很生气,却不想用这种方式伤害她。
左淮野压下越来越重的呼吸声,用绝对的理智冲破酒精的麻痹,起身跌坐在床边。
散漫地坐在地上,他垂下眼眸看着地板。
“对不起。”
知道迟念不愿意,他也不想再执着。
酸涩感漫上喉咙,左淮野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们两个这么陌生。
从来就没想过,自己真心的表白,变成孤注一掷的冲锋号。
迟念侧过脸望向声音的来源,纤长浓密的睫毛忽地扑闪了一下,眼眶倏然发热。
“阿淮。”
她哑着嗓音唤他。
许久不曾听闻这么亲昵的称谓,左淮野的心里咯噔一响,不受控制的跳动。
“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迟念抱着被子起身,靠到床边,眸光落在男人的发顶。
“可是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小朋友了,我不能对我以前说的话打包票,因为......”
“因为我那时,什么都不懂,不是吗?”
迟念无奈地勾唇,笑得勉强,“我想要独一无二的偏爱,可是任何人都给不了我。他们只会说我还不够成熟,不懂独立,长到这么大依旧像小孩子一样。”
左淮野回头,握住她的手,掌心相贴的温暖。
“我可以。”
如同庄严宣誓一般,他看她的眼神都认真又恳切,严肃的不像话。
迟念顿了一瞬,眼里的欣然恍了一下,很快就恢复了神色。
“不,你给不了的。”
迟念摇摇头,抿唇看着窗外落雨的天幕,勉强扯了扯嘴角。
在迟家的日子也并不是他想的那么好。
外公去世后,她常常被关在房间里没饭吃。雷雨夜她又怕,可是她最想念的人不在她身边,没人能哄她入眠。
困顿难眠的日子里,她独自被全世界都抛弃了。
“你知道吗?”她深吸一口气,眼泪却流了下来。
“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总是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