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干嘛这么凶。”
“自己的手都生冻疮了，还去扒雪地里的东西？”
左淮野眯着眼看她，把暖水袋握在手里。
他这个样子好吓人。
迟念揪着自己的手指，红红的眼睛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
“那，现在可以给我了吗？”
“不行。”
左淮野表情严肃盯着她，单手把暖水袋背在身后。
“我想要......”迟念踮起脚尖上前一步，伸出手就要去拿，“给我吧。”
“它都冷了。”
少年晦暗不明的情绪，连嘴角的笑意，也与往常格外不一样。
迟念只能放弃了，心里不舒服地哼了一声，转头就走。
左淮野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吁出，把手里的暖水袋捏到变形。
真的就这么想要么？
因为是他给你的？
左淮野没急着叫她，只是默默跟在她身后。
目光紧盯着迟念晃晃悠悠的手，眼神压抑着让人心惊的欲。
左淮野一个大步上前，轻而易举勾住了她的手。
“手这么冷，还露在外面晃。”
他说着就把迟念的手紧紧包在掌心里。
“不冷。”迟念的手腕扭了一下，想甩开却甩不开。
左淮野抓得死死的，愣是不愿意松开手，低头去寻她脸上的神色。
“别闹了，迟迟。”
她没闹！
为什么又说她！
迟念抿唇不再挣扎，喉咙里重重地堵着一股酸涩，像是刀片刮过一样生疼。
左淮野捂了好久，掌心里冰块似的拳头这才暖了起来。
“走吧，回家。”他柔了嗓音俯身对她说。
迟念的脚踩在地上，不愿意走。
“怎么了？”他问。
迟念把脸撇到一边，吸了吸鼻子不去看他。
左淮野依旧去寻她的脸，耐着性子追问：“怎么了呢？”
“呜......”
“别哭别哭。”
他一下子就慌了，压低了嗓音哄她，把她的脸轻轻转过来。
迟念的眼泪忍了很久了，从他上一次骗她开始，到后面他抛下她，来找她回家还凶巴巴的，现在又抢她的东西。
还凶她！
她娇俏的脸上都是泪，左淮野看得心里一紧。
最见不得他的小娇娇哭了。
“不哭了哦......”
他略显笨拙地抹去迟念脸上晶莹的泪珠。
“呜呜......”迟念压根听不进去，只顾着哽咽哭了。
左淮野安慰了好久，她也一点都不领情。
太阳渐渐攀高，闪耀的晨光照在街边屋子的玻璃窗上，反射的光束有些刺眼。
他拉着迟念往往一边躲。
迟念的脚踩在碎裂水泥地的小石头上，一股刺痛从脚底直窜心尖。
脚好痛。
跟昨天没穿鞋走在雪地里一样痛。
“怎么了？”左淮野牵着她的手滞了一瞬，停下脚步见她盯着自己的脚。
“脚怎么了?"
"痛......”
迟念蹲下身抱着自己，抿唇委屈巴巴的说，“不走了，不走了......”
左淮野垂眸，默不作声背对着她蹲下身子，拍了拍自己的肩。
“上来吧。”
迟念扭着小脸没说话，眼尾还是一阵嫣红。
“嗯？”左淮野语调微扬，“不上来我可走了。”
“别，别走……”
迟念走过去，把手轻轻放在他的肩头。
小身子轻轻一跃，就扑在了左淮野宽厚的背上。
“回家咯。”
少年背着她迎着晨光走去。
“你怎么这么轻？”他说。
迟念浅浅吸了口气，微凉的鼻尖煽动了一下，声音软软的，“不知道……”
左淮野的唇角带笑，“老子又不是没给你吃饭……”
这话明显是在逗她。
迟念搭在他肩上的手瑟缩了一下，没回话。
她觉得‘老子’这种称呼，是坏学生才这么说的。毕竟上次，周顾捷在她面前也是这么说的。
阿淮怎么学坏了？
“嗯？老子没给你吃饭么？”
他又戏谑着逗她。
迟念这才把手握成拳头抵在他肩上，轻轻的嘟囔，“我才不轻呢……”
“不轻么？”
左淮野颠着动了一下，惹得迟念一惊，以为自己要摔下来了，急忙抱紧他。
“啧，轻得跟羽毛差不多。”他调笑道。
“才不是……”
“那你是什么？”
“我是……是……”
迟念犹豫了一会，不知道怎么说，只能靠近他的耳边小声嘀咕：
“是迟迟啊。”
“哦……”左淮野若有所思的拉长语气，挑眉一笑，“是小公主啊……”
迟念这会不哭了，有些不好意思地埋着脸，靠在他颈间小声喃喃道，“坏蛋……”
温热香软的气息扑在左淮野的耳尖。
不正常的红晕渐渐爬上了他的耳朵。
明明是一样的沐浴露，他却从她身上闻到了若有若无的牛奶香。
他咽了口气，又咬着牙忍耐，憋得手上青筋暴起。
靠！
被撩的又是他自己！
早知道不说了！
—
“念念回来了啊。”
方沅站在窗台边提着洒水壶浇花，见迟念回来了，回头朝她优雅的笑笑。
“嗯……”迟念乖巧的点点头，走到她身边，然后一把抱住她。
“方阿姨，我好想你啊～”
迟念蹭蹭方沅的背撒娇。
“呃……想我这么昨晚还不回家啊？”方沅放下洒水壶，转身揉了揉她的脑袋。
语气里是宠溺的柔和。
“唔……”迟念趴在方沅身上，只露出一半的侧脸，怯生生看向左淮野。
方沅这才想到，这两家伙还在闹脾气呢。
左淮野呢，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她脚上的情况。
他半蹲在迟念身前，轻轻脱下她的棉拖鞋。
紫红色的大片瘢痕再次出现在他眼前。
“冻伤了。”
他皱眉，暗暗在心里自责自己没把她照顾好。
“嗯……”迟念咬唇，低下头不敢去看他，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一样，等着左淮野教育她。
然而，他却什么也没说。
甚至打了盆热水给她泡泡脚。
刚刚好的水温没过脚踝，迟念嫩生生的脚丫子被热气蕴得舒服。
左淮野还悄咪咪拿了个棒棒糖给她。
“啊！橙子棒棒糖！”她两眼放光的将东西接过来，乌云般的情绪从头顶唰的散开。
左淮野揉着她的脑袋，“只准吃一个，再多牙齿也要痛了。”
沉醉在棒棒糖中的快乐，她一边点头，一边撕开包装，满足的含住糖果。
甜丝丝的，带着香橙子的甘香。
迟念别提有多开心了。
左淮野笑得柔和，低头问她，“迟迟还生我的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