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柔软的触感停留了一会儿,女孩才突然回过神来,移开了脸。
左淮野将手背在身后,眼眸躲闪不及,撞上了她水盈盈的眸子。
他咽了咽口水,眼神开始游走,慌了神般低低地去看地上的白色瓷砖。
脑海里都是刚刚那个软绵绵的触感……
好软。
真的好软。
好想亲上去。
浴室中弥漫着潮湿的空气,视线模糊不清,如梦似幻,氤氲着不真切。
他沉着脸没说话,脸上泛起烫人的温度。
迟念则是摸上了自己被撞的嘴唇,傻傻的去搓了两下。
左淮野看到她搓嘴唇的动作,心里黯然了一会,抓着粉色毛巾起身了:
“你出去吧。”
“你的手好香啊。”
几乎同时说出口。
左淮野这下脸上更红了,活脱脱像是刚从热水里捞出来一样,额前的碎发也被打湿黏在脸上,平添了一丝凌乱。
“嗯……”
他含糊不清的闷声回应。
迟念见他脸上超级无敌红,还起身踮起脚尖,用冰凉的小手贴着他发烫的脸:
“阿淮,你发烧了么?”
“没有。”
迟念再仔细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呆呆的问他:
“那你的脸为什么这么烫?”
“热的……”
“可是就是很烫啊,又热又烫……”
迟念皱眉,一脸忧愁的样子,再细细摩挲着他的脸。
阿淮哥哥发烧了?
!
左淮野感觉身上有团炙热的火在烧,全身的血液都往一处窜,弄得他浑身难受。
他害怕自己的细微变化会被她发现,于是故作镇定把女孩推了出去:“好了好了,我要洗澡了。”
“可是你的脸很烫……”
“没事……”左淮野关上门,将她丢在外面,隔着一道屏障扬声:
“我洗完澡就好了。”
迟念不解,扯下自己头上快要掉下来的毛巾,卷成一团抱在怀里。
然后吧嗒吧嗒踩着拖鞋,出了房间门。
-
迟念无聊地坐在书桌前,看着课本上那些复杂的公式符号,依葫芦画瓢写了个 P=ρgh。
歪歪扭扭的不像样。
她皱眉,抬手把公式划掉了。
P=ρgh。
一笔一划很是努力。
公式是写完了,而且写得很好看,可那又有什么用呢?她还是不懂啊。
迟念看了一眼外面空荡荡的房子,心里涌起了铺天盖地的无助感。
好安静啊,感觉一个人都没有,她再抬眼看向窗外,发现只有高悬着的明月,连一片云朵都没有。
房子里也安静得可怕。
迟念回过头看着暗处的角落瑟瑟发抖,恍惚间看见一个人拿着刀走向她……
她不敢再想了,强迫自己去看那些歪七扭八的符号。
迟念心里怦怦跳得难受。眼里眩晕得厉害,将公式划了又写,写了又划,极其暴躁的把字迹都涂黑了。
最终‘哗’的一下,把一整张纸都撕掉了。
她颤颤巍巍捂着发抖的手腕,额前也渗出了密密的汗水,浸湿了她鬓边几缕不听话的刘海。
迟念咬牙,把纸揉成一团,丢在了地上。
纸团滚到了小狗的脚边,它呜咽了一声,把纸团叼起走到迟念身边。
“滚开!”
迟念紧皱着眉头,把指尖掐进肉里攥到发白。
“呜嗯......”小狗垂下尾巴,趴在她脚边。
“走开啊!”
迟念不耐烦锁了一下眉头,红蒸蒸的眼睛能流露出她此时不安的情绪。
她怒目看着脚边的小狗,忍着把它一脚踹开的想法,颤抖着手去摸笔。
哆嗦着拽开笔盖,将笔尖戳到自己掌心里。
一下子就好了,等一会就不疼了......
笔尖越扎越深,掌心微微泛红,渗出来的黑色墨水和茵茵流出的暗色血液混在一起。
“迟迟......”
“迟迟你在干什么?!”
刚从门外进来的人端着杯子的手都颤抖了,白色的牛奶摇晃着溢出玻璃杯,洒在地板上。
左淮野快步走上去把她的笔一把夺走。
“呜......”
“很痛,很痛......”
迟念扬起脖颈看他,单纯的不再像是一个小傻子,而是濒临死亡的天鹅,无声哀嚎。
左淮野的手臂都要勒紧她腰间的骨头里了,抱的紧紧的:
“不怕不怕,没事了......”
迟念脸上都是痛苦的神情,见他来了便放声大哭:
“难受难受......”一边说一边往他怀里钻。
“傻瓜,当然难受了。你拿笔扎自己干什么啊?”
左淮野摸上了她的脑袋,把她埋在自己结实的臂弯里,柔着嗓音安慰她。
“呜呜......我、我不知道,我难受......难受......”
迟念哽咽不清,手上的血还在慢慢渗出,顺着左淮野覆上来的手指流了下来。
他的指缝也是血。
她的血。
左淮野的下巴抵在她的脸上,呼吸粗重:“没事了没事了,不怕不怕。”
“迟迟不怕。”
他低头看去,才发现两人掌心交合处全是黏红色刺眼的血。
左淮野抱着她耐心哄了一会,等她不哭了,才起身去拿医药箱。
听到动静的左母也赶来了。
“怎么了这是?”
方沅看着儿子手里提着的医药箱,皱着眉头往里看。
迟念哭得两只眼睛都红肿着,脸上还挂着泪痕。
“你欺负念念了?”方沅眼里带着探究。
“妈......”左淮野无奈提着药箱子进去了。
他拉着迟念细嫩的手,用棉球细细擦去手上的血渍,然后才消毒上药。
“有点疼哦,忍一下哈,我轻轻的。”
左淮野轻轻地将碘伏点了上去。
许是因为疼,迟念曲了一下手指。
左淮野察觉到了这细微的变化,身子稍稍俯下,弯着腰对着她的伤口吹气。
这是迟念长这么大,第二次发病了。
虽然说不上是什么原因,可是他隐隐约约觉得,和她封闭自己有关。
情绪不稳定。
暴躁。
偶尔被刺激了还会胡言乱语。
左淮野不知道迟念以前经历了什么,可却很是心疼她。
“还疼不疼?”
左淮野握着她的小手都有些发抖,语气很是小心。
迟念摇摇头。
她勉强扯了一下嘴角,抬头去看他的脸,趴到他怀里哼哼唧唧:
“不疼。”
“不疼的......”
语落又是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
左淮野看着她,散下来的头发挡住了一部分精致的脸,略显幼态的五官,沉默低头的样子,像是个不会说话的洋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