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不生气了......”
迟念齿贝一张一合，清晰的吐出的语调柔柔弱弱的，竟像是撒娇一样。
左淮野这才满意的坐回位置上。
迟念还挡着自己的卷子，手指微微使劲攥着一角。
左淮野锐利的双眼看向她臂弯下的卷子，觉得试卷上面的一大滩墨迹，很是奇怪，便问迟念：
“这是谁弄的？”
他回想着她刚刚一脸委屈的样子，隐隐约约能猜到几分。
可能是欺负她的人，把她的试卷用墨水糊掉的。
结果迟念却有些心虚的说：“我自己弄的......”
左淮野额间的青筋跳了一下，凝眉看向一旁怯生生的女孩，见她垂着头不敢看他。
她小时候做坏事被拆穿了，也是这个理亏的心虚样。
“为什么要糊掉？”
左淮野不敢相信。
毕竟迟念很喜欢自己的东西，每次都把书本试卷什么的保存的很好，像宝贝一样收藏起来。
整理得井井有条放在书架上，甚至连一点褶皱都不想有的人，怎么可能自己把卷子毁了。
迟念没说话，望着他微微嘟起嘴巴。
左淮野的眉毛挑起，轻笑道：“迟迟不要撒娇。”
现在不是撒娇的时候。
他都猜到她待会要干什么了，嘴巴一翘，眉头皱起，下一秒就要掉眼泪了。
真真是个小祖宗。
迟念顿时收敛起来，犹豫了好一会，才支支吾吾的说着：
“有人说我是......小傻子......”
迟念的手搭在卷子上，双眸失了神，一下一下轻轻抚摸过自己的卷子，然后淡淡的补充道：
“他看见了我的卷子才这么说的。我说我不是，他不相信，就抢了我的卷子看......”
“我不想让别人看见了，因为这样，他们才不会说我是小傻子了......”
迟念说话时声音很低很低，好像害怕被人听见似的。
小声到左淮野都要听不见了。
可是这教室里除了她们两个，再没有别人了。
左淮野摇摇头，搬了椅子轻轻靠近她，然后抓起她的手腕柔声安慰她：“你本来就不是啊。”
“我、我知道......”
迟念喉咙一紧，说话声略带哽咽，红着眼看着他：
“只有阿淮才说我不是。”
白嫩的小脸都已经扭曲了起来，瘪着嘴微微颤抖。
左淮野轻轻摸了一下她的头，撩起她鬓边的碎发捋了捋，笑得柔和：“别听他们乱说，迟迟最聪明了……”
语气温柔的不像话。
迟念抬眼看他，见他眉眼间都是春风如沐的样子。
真好。
像大哥哥一样宠她。
迟念一想到别人嫌弃她时冷脸的样子，再看眼前这个像大哥哥一样安慰她的人，一下子溃不成军。
以前所有人都说她是个没人要的小东西，就是饿死在街头了也没人知道吧。
可为什么他对她这么好啊？
把她带回家，还把她喜欢的小狗狗也带回家。
他真的好好啊。
迟念紧紧盯着左淮野的脸，酸涩涌上心头，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
“呜呜呜......”
她紧抿着唇，眼里流光晶莹透亮，未开口回应就已经落下泪来。
左淮野一愣，把她揽在怀里哄她。
迟念一边哭一边往他怀里钻。
因为她觉得他真的是太温柔了，连同他说“迟迟不哭”的时候，也是。
-
下午考试的时候，迟念做卷子时异常的自信。
可能是真的被左淮野鼓励到了，也有可能是他考前教的方法确实有用，迟念感觉那些复杂的数学符号都变可爱了。
尽管很多题她还是连看都看不懂，可她也比以前进步了许多。
左淮野下午考的也是数学。
少年意气风发的姿态体现在飞扬的笔锋上。
考卷下书写的青春，才是大多数学生对少年时代最纯粹的认识。
时光交错。
初中部和高中部的两个考试铃重叠在一起。
左淮野放下笔，抬头看了一眼窗外渐渐西沉的落日，望着操场上延绵到外面世界的云，唇角勾起。
“好了，可以离开了。”
老师整理好了卷子，夹在自己的手臂里，拿起讲台上的保温杯离开了。
左淮野单手拎起包，拍了拍后桌南星衍的肩膀：“考的怎么样？”
南星衍苦哈哈的皱眉：“不怎么样。”
左淮野见状，多拍了两下他的肩，就算作是安慰了。
“走了。”他从南星衍身边路过。
南星衍却收好了书包站起来，刚刚的悲伤不见，转而笑嘻嘻的问他：“你去打球吗？”
“不去。”
“浩哥不是约了你最近放学打球吗？”南星衍疑惑地拉着他。
左淮野细细想了一下，发现还真是。
因为这周六的篮球赛，他们两个为数不多的高三生还要抽出时间来练球。
可是......
他又想到中午迟念那红着眼哭唧唧的样子，也不知道她心情好点没。
左淮野拽着书包带的手指缩紧，转头对南星衍说：“那你们先去吧。”
“啥意思，你不去？”
“去，但是晚点。”
左淮野拍了他一下，走了。
迟念下午考完试，坐在走廊的空椅子上等他，把背包背在前面，面对着人来人往的楼梯口。
有三三两两的几个男生路过她，时不时还要回头看她几眼，她没太在意。
可是这样的目光多了，也不自在。
迟念被赤裸裸的目光盯着感觉不舒服，就像是上次被当众揭穿一样，手足无措。
她小心翼翼迎上他们的目光，眼里清澈如水。
“他妈的！”
“真的好看！真他妈纯！”
一个黄头发的男生咧着嘴笑了，贼兮兮看着迟念，拍了一下旁边的寸头男生，俯身对他说了几句话。
寸头男生皱眉，摇摇头拒绝了：“我才不去......”
“妈的，让你去你就去！”
黄毛踹了一下那个男生。
那个男生只能迈开腿走过去，察觉到迟念的害怕，十分不自然的隔着一段距离跟她说话。
“咳咳，那个......我们老大想要你的联系方式。”
迟念背着包，略显恐慌地摇摇头。
“没有吗？”
那个男生也是被逼无奈，不想被那个黄毛欺负，只能硬着头皮装成小混混的样子扬声：
“一个电话也没有，谁信啊？”
话落便是小声对迟念做口型“你就说没有就好。”
迟念不理解，她略过眼前的男生，看向他背后的几个黄头发男生，眼里的不解更深了。
直到那个男生小声说了一句“帮帮我。”
迟念这才明白了，他也是被人欺负了吧。
于是她扬声道：“那让你们老大直接来找我好了。”
话一出那个寸头男生就瞪大了双眼，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迟念。
这小丫头胆也太大了吧，说一句没有，在学校里黄毛肯定也不敢做什么，他也可以甩手走人。
可是她激怒了黄毛的话，那就难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