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念脸上还挂着晶莹的泪水,却浅浅笑了一下,摇摇头。
唐诗回头,见周顾捷已经落荒而逃了,便对刚刚出言帮忙的夏子石投去赞许的目光:
“干的不错。”
“那必须。”
这边迟念接过唐诗给的纸巾,把眼泪简单擦掉之后,蹲下身子去捡地上散乱的试卷。
一边捡一边吸鼻子。
周围的人也帮她捡起来,然后捋直了试卷还给她。
迟念的眸子盈盈润润,还满是眼泪。
“谢谢你们......”
声音也软绵绵的。
一旁的人浅笑,难得班里最好看的女生主动和他说话,背着手挠挠头:“都是小事,没什么的......”
迟念的皮筋被扯掉了,也没找到。
她就只能一直散着头发了。
上课的时候,迟念一直拿纸巾去抹脖子上的汗水。
教室沉闷,由于没有皮筋,夏日焖出的汗黏糊糊粘在皮肤上,脖颈边也耷拉着几缕发丝。
难受。
迟念受不了,便一直要去擦汗。
唐诗察觉到了,就从书包里掏半天,才找到一个皮筋递给她。
“呐,把头发扎起来吧。这可是我为数不多幸存的皮筋了。”
迟念犹豫了一下,接过皮筋后紧紧攥在手里。
“谢谢你。”
她看着手里的蓝色发圈,犯了难。
迟念盯着发圈想了半天,伸出手挽起头发,把它轻轻套上去,一圈、两圈......
散了。
她叹了口气,重新伸出手撑开发圈。
结果下一秒发圈就弹飞了!
迟念睁大了眼看着飞跃到桌子底下的皮筋,转过头一脸歉意看着唐诗。
“对不起......”她小声说着。
-
下午放学,迟念就背着书包找左淮野一起回家去了。
另一边,在操场上和左淮野打球的余浩打了个喷嚏,还是在即将投篮的时候。
“靠,我的球!”
余浩吸了一下鼻子,堪堪低吼了一声。
左淮野拍拍他的肩膀,“小事,晚上再练吧。”
“高三时间本来就赶,校篮球赛就在下周......”
余浩说着说着,拍了一下左淮野的肩膀,“你就不一样了,一边学习一边练球,学习这么牛打球还好。”
左淮野拍了他的脑袋,一脸痞样坏笑:“别太羡慕。”
一个球朝他飞奔过来,左淮野眼睛还没看过去,手却先接了球打回去。
对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抓起地上的球,说了句‘谢了’,却突然就看见什么似的,朝左淮野努努嘴。
左淮野回头,才发现是迟念。
人群熙熙攘攘。
穿过喧闹的人群,少年突然一个转头扫视过来,短发末端还在空气中飞扬着,一双深色瞳孔看着像野兽盯猎物一样。
凶狠又危险。
迟念怔神,抓着书包带的手都紧了紧。
阿淮不高兴吗?
然鹅,此时的左淮野脑海里还是中午迟念问他的话。
“阿淮,你有喜欢的人吗?”
左淮野脑子里还想着中午他们之间的对话,迟念就已经背着书包站在她面前了。
他微俯下身子,靠近迟念,将视线与眼前的女孩齐平。
盛夏的晚风拂过,吹起迟念的额前细碎刘海,又轻轻略过少年的眉眼。
“怎、怎么了?”
迟念有些呆呆的,见左淮野一直看着她不说话,抬起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皱眉:
“我脸上有东西么?”
左淮野浅笑,看着她一脸认真的样子,摇摇头:“没有。”
他的手臂绕到迟念身后,拉起她的书包带子,轻而易举将整个书包勾了过来,像拎小兔子耳朵一样拎起来。
“回家。”
迟念默默走到他旁边,笑着挽着少年的手臂,笑得甜甜的。
“晚上还要晚自习吗?”
她侧过头抬眼,搭着他的手没放下。
“嗯。” 左淮野点点头。
“啊,好吧......”
迟念顿感失落,怏怏的嘟着嘴巴垂下脑袋,满脸不悦。
今天是星期天,她昨天就请假去了一趟医院,毕竟方阿姨说,那是好不容易才预约到的南城脑科专家,说什么都要让她去看一看。
可是她好像并没有好,方阿姨也还是很担心。
迟念从医院回来,也闷闷不乐的。
左淮野当然知道是因为什么,还告诉她说,要是没有晚自习,就带她出去玩。
迟念听了,欢欢喜喜地开始期待起来,但是很快又被难过代替了。
她知道,周六是有课的,他们两个都要上课,可是她没想到左淮野周日晚上也有课。
“上车吧。”
趁着迟念思想云游的时候,左淮野已经从自行车棚把车骑出来了。
少年转过头看着她,长腿架在水泥地上稳着车身,另一只脚还踩在踏板上。
一阵风刮过,迟念吸了吸鼻子,将手搭在左淮野的肩上,身子一倾便往车上攀。
肩膀下沉,少年踩着踏板的脚动了一下。
“左哥!”身边呼啸而过一个身影。
迟念已然坐上了车后座,调整好姿势就没再动了。
左淮野锐利的眼神扫过前面的南星衍,皱眉不语。
还好她上车快,不然就被后面的人吓了一大跳,掉下来也说不准。
“我好了。”
迟念对着左淮野宽大的脊背说了一声。
“抱紧。”
一阵风再次呼啸而过。
“什么?”
迟念被风声乱了耳,不解的追问。
左淮野没重复刚刚那句话,只是默默蹬了一下踏板:“你别不小心摔下来了。”
自行车随着夏日清凉的晚风,一同沿街而行。
风扬起迟念的长发,被带起的秀发撩过少年的耳际,又拂过他裸露的脖子。
细细麻麻的。
黄昏时分,天空出现了平日难得一见的绝美晚霞。透着宁静,飘着淡淡的云,湛蓝与火红色两色在天空中交相呼应,完美柔合,透露着独有的深遂和清爽。
后座上的女孩笑得明媚。
晚风也为她沉醉。
清风不知归路何处,只是静静同少年一起游行。
到家后,左淮野看着她散落的头发,才垂眸问她:“你的皮筋呢?”
高大健硕的男性身躯带着炽热气息,面前投下一片阴影黑压压的,吓得迟念一抖,猛地向后退了一步。
她支支吾吾半天,才攥着自己的手指,幽幽的说:“被扯掉了......”
左淮野额间的青筋都跳了一下。
他刚刚就发现迟念没扎头发,觉得很不对劲。
迟念自己是不会无缘无故把皮筋扯掉的,毕竟她自己不会扎头发,也不会把他绑的头发拆掉。
“谁扯的?”
语气里透露着一股凶狠劲。
“我们班的,一个男生。”迟念犹犹豫豫的开口了。
迟念看着左淮野一脸严肃面无表情的样子,有点害怕,小小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左淮野本来就不大愉快,被她这样软软糯糯的说了一句道歉的话,更是堵得慌。
“不要老是说对不起。”
他绷着脸,犀利的目光看向面前的女孩,转而见她怯怯的样子又柔了声调补充道:
“你又没做错事......”
迟念抬起头,睁着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看他。
“可是皮筋不见了。”
“皮筋多的是。”左淮野无奈笑笑。
“那,你帮我绑的头发散了......”她又把头低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