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安民对古砚尘的命令毫无迟疑,当即是调转方向。
有所异动,青蛇也是回过神来,赶忙脚尖一点,挡在了龙马前,语气急而快道:“世子,这是陛下的宣见!”
古砚尘坐在马车内,没有答复。
洪安民眯着眼睛,展齿一笑道:“大人,烦请让步。”
关于洪安民。
梅花内卫有所情报记载。
洪安民早已经达到了神游帝境的巅峰,仅仅差一个契机,就能突破人间仙。
青蛇看着笑眯眯的样子,知晓远不是他的对手,只能一咬牙,让开了道路,眼睁睁的看着古砚尘离去。
有一句话传来。
“下朝之后,传一句话给陛下,皇帝的敌人,就在眼前。”
青蛇一愣,许久脚尖再度一点,身体已然消失在了原地。
……
洛邑,万象神宫。
等待之余。
诸公商讨其余政事。
礼部经妖毒一事,不少“德才兼备”的官员在北阳被废,再加上距离上一次科举已经过了四年,也到时候了。
急需需要人才填充礼部。
礼部主要责任是贡举,祭祀,典礼。
科举也是他们的职责。
礼部尚书周玄清,缓慢站出,道:“陛下,虽有外敌入侵,但科举却不能搁置,天下读书人,时时刻刻都在盼着这一日!”
科举。
可入朝为官。
为百姓服务。
或因没有站队的缘故,受到政敌打压,被下放到偏僻小城,即便如此,也是一个为百姓服务的机会。
女帝心思并不在这上面,随口道:“既如此,你先拿出一个章程来。”
周玄清道:“诺!”
又有不少官员站出。
不过。
女帝都是随口敷衍。
算是。
提前打了一个预防。
事后才好重提。
很快。
青蛇归来。
深受女帝器重的梅花内卫,自然无需汇报,便可直接进入大殿内。
女帝等人却没见到古砚尘。
青蛇心中忐忑,躬身回禀道:“回禀陛下,北阳世子前往镇西军营!”
回禀过后。
她只感觉有冰凉的蛇,正趴在自己的身上,轻微的抬起头来,小心翼翼的观察女帝。
众人听闻,皆是一懵。
这什么情况啊?
先斩后奏?
不!
就好像是。
百官求着古砚尘当一样?
女帝心中有所困惑,也想不明白古砚尘葫芦里卖什么关子,刚要说一两句话,来维持自己的尊严时。
这时。
户部侍郎清咳了一声,道:“事态紧急,辽西危在旦夕,这些繁文缛节,倒是不必注重,尽快上任也好。”
这么一说。
好似也有些道理。
心怀鬼胎的诸公们交替着眼神,最终一一附和着。
“是极,这北阳世子倒是别具一格,不过这一切都是为了大周,姑且可原谅!”
“臣附议。”
“事急不得不从权!”
“微臣附议!”
“末将附议。”
有一句话。
叫做秋后算账。
他们现在先让古砚尘得意几天,事情结束之后,再把古砚尘犯的事情,全部揪出来。
女帝看着那一排排躬身拜下的官员们,她终于知道古砚尘的意思了,也是第一次感受到了百官的力量。
五个党派。
除了他自己的属下。
其他人。
也都是站了出来。
有些事情,只要百官想。
身为帝王的她,也得屈服下来。
当然。
这也不是没有解决之法。
要么,换人!
要么,当独夫!
可。
这难。
难如登天啊。
女帝并未纠结于此,意味深长道:“既如此,赐虎符吧!”
“诺!”
“诺!”
“诺!”
“……”
六个国公不约而同的对视了一眼,能够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不在意。
重建的国公卫。
难成气候。
需要经过战场的洗礼,才能够成为一支铁血之军,不然就是累赘罢了。
可是。
他们不是白痴。
自然能够察觉到这件事情的诡异之处,完全就是布下了陷阱,在等待着古砚尘自取灭亡。
……
八大国公。
拱卫京畿。
军营位于八方之地。
洛邑西边。
军营拔地而起。
旌旗迎风招展。
大老远便能听到军营之中响彻的呐喊声。
“喝!”
“喝!”
“喝!”
“……”
镇西镇北二军,重建多日,本是府兵的精锐,磨合的速度自然不慢,已经算是初步成型了。
至于军阵?
想想就好了。
不借助外力的话。
即便他们拥有基础,至少还得需要一年半载的时间,才能够成型,又需一年半载,才能够凝聚出军魂来。
在这个过程中。
还需要见血。
不然。
军阵如果那么容易就能轻易掌握的话,那么这天下的江湖势力,早就被朝廷给踏平了。
哪里还会有所谓的侠以武犯禁。
镇西军声音洪亮,挥洒汗水。
大军时而合一,时而化龙,时而长矛齐出,时而震天呐喊。
军营门口。
龙马在军营门口停下,古砚尘还未下车,守门士卒长枪横栏而下,低喝道:“军营重地,闲杂人等,速速退去。”
龙马。
在洛邑之内,何人不知,何人不晓?
却也照样拦截。
不管何等身份前来,士卒只遵从虎符和将军,即便是天使前来传达圣旨,也得在门口候着。
古砚尘没有强闯。
不到半炷香时间。
远处。
有一道恐怖的力量,正在朝此处袭来。
众士卒皱眉。
随即。
军中战鼓轰鸣声传开。
“砰砰砰!”
一个白点袭来。
白点凌绝于空,恐怖气息的来源,源自于白袍男子。
白袍男子眼眸淡淡,蕴含一种睥睨天下的无敌气息,身上更是有一股专属于战场的肃杀之气,充斥着天空。
白袍男子越发靠近,威慑力越强。
白袍男子目光淡淡的望着龙车。
来者。
国公之首。
李玄策。
境界为人间仙!
士卒看到李玄策后,一个个露出了欣喜的目光,先前的戒备之心也荡然无存。
是镇国公啊。
是镇国公统帅他们吗?
李玄策。
大周镇国之一。
除去他本人之外,他手上的军队,更是大周的精锐中的精锐,自组建以来,镇国军出手,就没有失败过,唯一的遗憾,便是尚未与北阳争锋过,不能比较出个大小王来。
其本人。
更是未尝一败。
最难得可贵的是。
他天赋并不好,是大周培养起来的,可以说,没有大周的信任,就没有镇国公,对大周忠心耿耿,货真价实的大周镇国柱石。
古砚尘掀开车帘,抬头对视李玄策,不卑不亢,人间仙面前,也浑然不惧。
不过两三息。
古砚尘察觉到了李玄策的强大。
以李玄策本人为中心,仿佛周身的一切生物,都在他的镇压之中,甚至能够看到被压缩的空气,响起微弱的音爆声。
不敢想象。
靠近的人。
能够支撑得多久。
古砚尘拍手称赞道:“不愧是镇国公,大周双镇国,足以威慑天下。”
李玄策面对古砚尘的称赞,面色异常严肃,声音冰冷道:“陛下器重于你,你莫要让大周失望,让陛下失望!”
“若愧对于天下,即便圣人相护,本将也会亲自将你镇杀!”
言语过后。
李玄策一挥手,劲风带动着虎符和圣旨从空中落下。
古砚尘伸手将圣旨和虎符抓在手中,感受到手心传来的刺痛感,并不生气。
这天下。
总有一些可爱的人。
镇国公。
也是一位。
镇国公可以为了天下,完全不在意自己的生死,孤身深入敌营之中,牵制妖蛮。
军法严明。
不欺压百姓。
这样的人。
值得尊敬。
相反。
若是镇国公,他为了苟延残喘的活着,背叛人族,背叛天下,若让古砚尘知晓的话,就凭他现在说的这些话,明年的今天便是他的忌日。
即便是人间仙。
也活不了。
李玄策没有逗留,转身离去。
他是来送东西的。
古砚尘没有看圣旨,也知道里面写着什么,转而低头看向虎符。
一共有两枚。
虎符之上。
各自写有十二字。
“甲兵之符,右在皇帝,左在镇西。”
“甲兵之符,右在皇帝,左在镇北。”
三军统领。
自然包括镇西镇北二军。
赐二军兵符。
一切的一切。
都在古砚尘的意料之中。
文相?
或者说。
大周儒圣。
他们不惜以如此大的代价,只为了让自己前往西境,直面魔门。
将来如何?
这不好说。
他们又有什么后手?
也不知道。
不过。
这也验证了古砚尘心中的判断。
古砚尘接下了。
古砚尘将镇北军的虎符丢给了洪安民,吩咐道:“传令,三个时辰后出发!”
时间,刻不容缓。
洪安民拱手领命道:“是,公子!”
洪安民离去。
古砚尘走下马车,便是高举虎符,轻喝道:“ 让掌虎符的人来见我!”
士卒不敢怠慢。
片刻后。
镇西军众将一同走出。
前面三人。
为神游帝境。
后面二十来人。
为观想法境。
任何一军。
只要是掌控三军的,便可称为大将军。
镇西军中为镇西大将军。
只是叫法而已。
拥有这个官职的,只有西北军镇国大将军谢玄。
倒也正常。
副帮主,也会叫帮主。
人情世故。
镇西军下设三军。
分别是左,中,右三翼。
资历够了,还需要境界达到神游帝境,便可掌控一军。
也被称为将军,有两位副将协同。
中翼将军魏星剑看到古砚尘后,也是紧皱着眉头,道:“本将魏星剑。”
接着。
魏星剑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紧致的锦盒,将其打开。
古朴的虎符呈现而出。
魏星剑抬头看着古砚尘,后者把虎符丢向了魏星剑。
魏星剑措不及防,惊慌失措的伸出手接过,没好气的撇了古砚尘一眼,这才小心翼翼将虎符取出。
魏星剑将两半虎符对齐,合在了一起,轻轻一使力。
“啪!”
响起一道清脆的声音。
虎符严密合缝卡住了。
验证完毕。
虎符为真。
从此刻开始。
镇西军由古砚尘一人统率。
众将看着。
对于不是李玄策,内心虽有遗憾,在军令面前,没有任何一个人表现出不满来。
魏星剑将一切杂念抛开,无比郑重的抱拳拱手道:“末将中翼魏星剑,参见大将军!”
“末将左翼靳庆,参见大将军!”
“末将右翼申鸣,参见大将军!”
“参见大将军!”
“参见大将军!”
“……”
声冲云霄。
身后也传来镇西军的声音,如海浪一般,一重接着一重,拍打在这天地之间。
古砚尘迈步向前。
“跟我来!”
虎符是一回事。
在军中。
要想得到军心,不能仅靠虎符。
还需要与三军打成一片。
让他们对自己心服口服,如此才能够将这支军队彻底掌握在手中,化为己用,并成为自己人。
不然。
你以为,为什么大周要封古踏天为王?
兵圣古轩辕有本事,有滔天大功且得军心。
若你不封?
有功不赏,谁还愿意替大周卖命?
白干活吗?
想想都不现实。
若你不封?
难道就不怕。
重蹈大宋后路,来一个黄袍加身吗?
他们只能封。
不仅封。
而且还要正大光明,甚至还要搞得天下皆知,才会有源源不断的人加入大周,想要成为立国之后第二尊异姓王。
不想当将军的士卒不是好士卒,不想当王的将军不是好将军。
北阳的存在。
依靠的便是军队。
这一步棋。
也被称为,钉子。
……
洛邑,女帝寝宫。
颁布圣旨之后,便下了朝。
女帝刚坐在龙椅上,上官婉儿领着青蛇前来。
青蛇跪倒在地,道:“陛下,属下无能,没有带回古砚尘,请陛下责罚!”
女帝轻轻摆手,并没怪罪道:“他若不想来,即便人间仙亲自,都无法逼他前来。”
“起来吧!”
与古砚尘有关的事情上,女帝都是有意放纵,上官婉儿努努嘴,早就是见怪不怪了。
青蛇起身后,想起了古砚尘的话,道:“陛下,古砚尘领走前,让我传达一句话。”
女帝放下笔,抬头,道:“什么话?”
青蛇道:“皇帝的敌人,就在眼前。”
女帝皱眉。
她呢喃重复着这句话。
“就在眼前……”
“就在眼前……”
再结合朝堂上的事情。
她想明白了。
古砚尘不在都知道了。
更何况。
她一直都在呢?
女帝嘴角闪过浮现出了一丝戾气。
吃着朕赏的饭,去替别人做事,来制衡自己?
女帝重新拾笔,淡淡道:“婉儿。”
上官婉儿应道:“陛下!”
“以后对古砚尘不利的奏折,就不用拿来了。”
上官婉儿一怔。
“知道了?”
上官婉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