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俊笑道:
“经略相公自然是在驾前议军,官家有旨,顾侯爷来了之后,不必请旨,直接去见驾就好。”
顾思远点了点头,随后对耶律燕卿说道:“我让人先带你去客栈休息。”
耶律燕卿本就不适,又加上几天的奔波,早已经疲惫不堪,但是一听到商议军机,便强忍着摇了摇头。
“我觉得还好,要不我在马车上等你。”
张俊本就觉得顾思远身边的这位年轻公子太过清秀,耶律燕卿一开门口,他的瞳孔猛的一缩,是一个女娃娃。
顾思远也不再勉强她,便点了点头,随后和张俊一起往里面走去。
“侯爷,这个女娃娃是?”
张俊小心的问道。
“咳,这是我通过特殊渠道,从金国买来的一个婢女,可不许乱说呀。”
顾思远对着张俊眨了眨眼睛。
“侯爷放心,末将可不是个大嘴巴。”
张俊连忙说道,虽然买女婢在当时也算是一种风流雅事,但顾思远能够这么随意的说给了自己,可见顾思远对自己算是亲近,张俊心中顿时美滋滋的。
二人很快便来到河间府的后院,顾思远先前还在纳闷赵佶为何会选择住在府衙,进了后院之后才恍然大悟。
只见府衙后院自成天地,楼台水榭、绿植假山应有尽有,看来这位河间府知州以后的路会走的很宽呀。
穿过了重重假山,又过了几道关卡,这才来到大厅之外。
“侯爷,末将只能陪您到这了,请!”
张俊说完,对着顾思远拱了拱手,随后便大踏步的离开了。
负责守卫的禁军,正是是皇城司的亲从官侍卫禁军,自然是认识顾思远的。
一名军官快步走到顾思远面前,行礼道:
“末将上二指挥使马占辉,见过顾侯爷。”
“马指挥使辛苦了,怎么样?”
顾思远朝里面努了努嘴。
“回侯爷,刚开始没多久。官家说了,您来了不用通报,直接去见驾就好。”
顾思远朝拍了拍马占辉的肩膀,便快步向里面走去。
“幽州为幽云十六州的首府,既然辽军只有一万多人,我们有十万大军,优势在我,主动权更是在我……”
一名四十多岁身材高大的将领正在慷慨激昂的说着什么。
顾思远轻手轻脚的走了进去,对着赵佶弯腰行了个揖礼。
赵佶对着顾思远点了点头,顾思远连忙站到了一边,抬眼看了一周,只见大大小小的将领有二十多人。
顾思远很快找到了种师道,他也在默默注视着顾思远。
种师道的目光中充满了惊喜、欣慰、关心。
顾思远心中一暖,对着重师道弯腰行了一礼。
种师道摆了摆手,示意顾思远起身。
那名将军依然在阐述自己的观点:
“末将以为,根本不用什么战略战术,十万人马直捣黄龙,直扑幽州,耶律淳来不及反应,必然惊惧万分,他只有投降的份!”
这名将军说完之后,便退到了一旁。
童贯点了点头,说道是:“刘将军所言,诸位可有什么异议?”
顾思远扫了一眼刚才说话的那名将军,能在这种慷慨陈词的,又姓刘,莫不是刘延庆?这也是一名悍将。
种师道见无人说话,便咳嗽一声开口说道:
“辽国虽然只有一万人马,但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辽国占据燕云之地已经一百多年,占尽了天时地利,我们还是慎重些好。”
“那都统制以为,我军该当如何进攻,还请示下,我刘延庆洗耳恭听!”
先前那位发言的将军顿时有些不悦的说道,顾思远不由得心头一跳,果然是刘延庆!
面对刘延庆的咄咄逼人,种师道并没有生气,他微微一笑说道:
“我建议,还是采用我们西军的常用的五军阵,分左右中前后军,相互呼应,缓缓而行,徐徐图之。”
童贯皱了皱眉头说道:“都统制是不是有些太过于谨慎了,这样反而先是我们似乎底气不足,官家御驾亲征,犹如天威降临,何不直扑幽州呢?”
童贯都这么说了,又带上了赵佶,仿佛不直扑幽州就说皇帝威严不足一样,重师道也无话可说,只是说了句:
“至于如何行军,老臣谨遵皇命!”
赵佶笑了笑,
“两位卿家一张一弛,都没有什么不妥,安康侯,你来真定府已经旬月有余,对这里的情况最为熟悉,你说说看。”
赵佶金口一开,大大小小的将领都看向了这位年轻的侯爷。
“这个……臣是郎中出身,对于行军打仗还真不太精通,如此紧要之事,臣不敢妄言!”
赵佶笑道:
“军前议事,当畅所欲言,对与不对,说出来让大家参详参详。哦,若是说错了什么,朕恕你无罪!”
顾思远心道,这可是你说的,等会儿你可别翻脸就好。
“咳咳……方才几位上官所言,臣认为都有道理,一张一弛,中庸之道。就如同臣诊病抓药,讲究阴阳平衡。但是,方中需要引经药,而官家就是这味引经药。”
顾思远这话一出,大家都瞪大眼睛,这小子是吃错药了吗?在座的虽然大部分都是大老粗,但是也有不少人是懂一些的,药方讲究君臣佐使,而引经药是“使”的意思,这样把官家置于何地?
尤其是精通医理的赵佶本尊,脸色瞬间就有些不悦,他淡淡的说道:
“顾思远,你到底想说什么,直接说吧。”
“回官家,臣的意思是大军需要您的指引,无论是直捣黄龙还是分兵而进,只要官家在那里,我军必然斗志昂扬,奋勇杀敌!”
“顾侯爷!你的意思是让官家和将士们一起冲锋陷阵吗?”
童贯沉声问道。
赵佶一听童贯这么一说,也算是听明白顾思远的意思。顿时也吓了一跳,百十年前,他的老祖宗亲自上阵,结果被敌军射中了龙屁股,差点就回不去了。
重师道也满脸惊讶的看着顾思远,在他的印象中,顾思远一向语言得体,心思缜密,今天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