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顾思远说完了规则,种师道不禁瞪大了眼睛。
“就这么简单,横竖斜五子相连即可取胜,你不要哄骗我老人家。”
顾思远说道:“看似简单,反而并不容易,因为对手也能简单取胜……”
种师道点了点头,他拿起起黑子说道:“我年纪大了,我先来。”
说罢,便在棋盘中央落子。
顾思远本想再跟他讲讲黑子禁手规则,但又一想,纯属娱乐,太多规则反而失去了乐趣。
先前几局,顾思远仗着熟悉规则,又用了后世的一些套路,能够很轻松的取胜。
但是随着种师道越来越熟练,先手优势很快体现出来,种师道步步杀机,顾思远只能被动防守,狼狈不堪,最终被抓住漏洞,败下阵来。
“哈哈……”
种师道又是一阵大笑,
“果真如你所说,小小的棋子之间,犹如千军万马的战场,危机四伏,需杀伐果断才行。老夫执黑先行,握有主动权,而你,只能被动防守。就如同眼下的局势。”
种师道说完,便站了起来,走到栏杆之处,向西眺望,顾思远小心的立于其身后。
“就如这西夏贼兵,仗着骑兵优势,处处挑衅,而我军只能驻扎重兵进行防守,着实让人有些无奈。”
“经略相公勿忧,晚辈多年在边军中历练,虽然没有亲自上过战场,但对于西夏的局势,也略知一二。”
“哦?闲来无事,说来听听。”
“是,以晚辈看来,西夏兵虽然单兵作战能力强,骑兵来去自如。其神臂弓和夏人剑更是天下闻名。”
种师道点了点头,这些优势大多数边境待过的人都知道,顾思远能说出这些倒不足为奇。
只是顾思远下面的话,就让种师道有些刮目相看了。
“然而,就如一个身体羸弱的病人,看似红光满面,实际上却是虚火,断不能持久。西夏国贫民穷,兵锋再盛,却不能持久。所以其终究只能昙花一现,所以,西夏之患不足为虑。”
种师道点了点头,说道:“不错,西夏兵强于机动作战,但论阵地战和持久战,我大宋稳稳占据上风。想不到你年纪轻轻,竟也能有如此见识。”
顾思远连忙说道:“晚辈不知深浅,胡言乱语一番,让经略相公见笑了。”
“哈哈……你这番言论,可比朝堂上某些衮衮诸公可要强……”
种师道说到这,顿觉有些不妥,便打住了,话锋一转,又问道:“辽金如何?”
顾思远略一沉吟,便开口说道:“宋辽相持百余年,两者早已成犬牙交错之势,尤其是北方女真人的兴起,让辽国更是雪上加霜,晚辈敢推断,几年之内,必亡。”
此话一出,种师道不免得大吃一惊,听说朝廷上层最近正在与北方的女真人接触,大有联金攻辽的趋势,若是真能实现,那辽国覆灭也不是不可能。
“至于金国……”
顾思远停顿了一下,随后继续说道:“宋金灭辽之后,大宋就要面对金国这只真正的猛兽,彼时,若我们无法在燕云之地站稳脚跟,而兵锋正盛的金国铁骑便可以直下东京,到那时……”
种师道连忙低喝一声:
“住口!”
顾思远吓了一跳,不明所以的看着种师道。
“还好在这高台之上,听到这话的只有你我二人,这话以后万万不得再说。”
顾思远略一思索,就明白了,眼下朝廷正在与金国积极接触,然后可笑的“海上之盟”就要诞生了,现在朝廷上下一片欢腾,这时候说这话,不是找不自在吗?
别忘了皇帝是宋微宗,身边是蔡京、童贯、高俅……这等豪华的作死阵容,五千年来也就这么一套。
顾思远不禁吓了一身冷汗,连忙说道:“晚辈明白了,经略相公教训的是。”
眼见顾思远如此上道,是越来越喜欢。
他拍了拍顾思远的肩膀说道:“听枫这丫头,前段时间已经将你的试卷呈递进京,官家看了很是惊喜,圣旨昨天已经到了,给你一个保安大夫的职位,入太医局,任教授。”
“保安……”
顾思远强忍笑意,重复了一遍。
“怎么?嫌低?年纪轻轻,正七品的级别,已经够可以了。去了东京,行为做事,要谨小慎微,好好报效朝廷。但是,若是被宵小之辈欺负,到时提起老夫的名号,还是挺好用的,放心干!”
顾思远可没觉得自己职位低,正七品,又是皇帝亲自下旨,已经是妥妥的大宋公务员,铁饭碗,不,金饭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