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物归原主的小沙弥行了个礼便离去了。
荷包上隐约可见血色的手印,徐娇言感觉自己的鼻子又酸了。
打开荷包,里面是一小瓷瓶药膏,和一封信。
信上的字迹歪歪曲曲,还带着血迹,似乎是强撑着伤口写的。
里面只有两句话。
“婴儿痴呆常见于近亲婚配。”
“她给孩子们喂这巫药。”
徐娇言心里一震,把这药瓶死死的扣在手心里,怪不得何嫣嫣要俞清幽死!
巫药!王姨娘用的就是巫蛊之术,王姨娘,何嫣嫣,上面便是……莲贵妃!
这一团乱麻终于连了起来,对于佳姐儿的身世,徐娇言也有了猜测。
可这实在是太大胆了,徐娇言不敢笃定。
徐娇言思虑良久,决定去找无尘占上一卦。
在小沙弥的引领下,徐娇言来到了无尘的房间。
小沙弥双手合十:“无尘师傅说不让我们过去打扰,您自行过去吧。”
徐娇言点点头往屋里走去,轻轻的敲了敲门:“无尘,徐娇言求见。”
屋内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进。”
徐娇言甫一推开门,映入眼前的是一地凌乱的竹签。
顺着竹签看过去,无尘团坐在蒲团上。
往日那个有些单纯圣洁的圣僧眉头紧皱,嘴角带血,手里还攥着一只竹筒。
无尘将无机质的目光投向了徐娇言,喃喃道:“为什么所有的卦象都是死局?我算了很多遍,每次都是死局。”
徐娇言心里一紧,忙奔向屋内,按住无尘手里的竹筒,急切的问道:“你算的什么?”
无尘盯着地上的竹签,轻轻的声音里带着绝望:“算清幽什么时候能醒来。”
闻言,徐娇言感觉自己的鼻子酸了起来。
无尘只是固执的把竹筒抽回来,虔诚的摇了起来:“我不信,我要再算一卦。”
徐娇言其实不懂,为何无尘这样的关心俞清幽。
皇后娘娘同她说,俞清幽从太子府带着谨哥儿逃走,去了清河寺。
徐娇言不懂俞清幽为何相信清河寺会庇佑她,也不懂为何无尘真的保下了二人。
咚咚咚的声音回荡在耳边。
却没有竹签掉下。
徐娇言看到无尘的唇色一瞬间褪去了血色。
无尘安静的将竹桶放在了地上。
沉默了许久,徐娇言听到无尘沙哑的开口:“我同清幽是青梅竹马。”
“我们是一起长大的,我还记得那丫头小的时候特别爱吃糖葫芦,牙都坏了几颗,她父亲不允许她吃甜,她便偷偷跑出去。”
“那日下了好大的雪,她举着糖葫芦笑,那几颗掉了的牙很明显,她跑的太快了,撞到了我,撞掉了糖葫芦,哇哇大哭。”
“我们,说好了要去看塞外的雪,一辈子都在雪最大的那天去吃糖葫芦。”
“可是俞家是武将,世代的女子都要与皇帝联姻,我们想在一起,我便只能当皇帝。”
“哥哥帮我出家,我拼命的学占卜之术,想要有一日为俞家卜上一个忠臣的卦象,为清幽卜上一个不适宜嫁入皇家的卦象。”
无尘的话轻飘飘的,一句句轻轻的提起,又重重的落在徐娇言心上。
错过的结局已经摆在眼前,不管是因为什么阴差阳错,俞清幽还是成为了太子的妾室。
徐娇言只是坚定道:“请圣僧在为我卜上一卦,算清幽的安危。”
无尘不语,只是闭目。
徐娇言自顾自拿起那竹筒,轻轻摇了起来。
“咚咚咚。”
一枚竹签掉了出来,徐娇言的目光同无尘一起聚集在那枚竹签上。
良久,无尘颤抖着手捡起来那枚竹签:上上签,平安无事。
无尘捧着那枚竹签哭出了声。
徐娇言提着的心终于放下。
待无尘平复心情,徐娇言拿出了俞清幽留下的那个荷包,将自己的猜想一一说出。
无尘幽深的眼睛凝望过来:“有我能帮到的,您尽管开口。”
徐娇言决定回天牢再见一次徐春秋。
回天牢的路,徐娇言已经是轻车熟路。
书香提着重重的食盒跟在身后,还带了几瓶好酒。
八卦搭子们见她回来,高兴的夹道欢迎,几个人也不装了,光明正大的打开牢门凑在一屋里开始吃吃喝喝。
徐娇言郑重的道谢,问各位搭子们想不想出去。
搭子们纷纷挥手拒绝,表示你都不知道我们是废了多大的力气才进来的。
牢里的几位妃子,都是受不了皇宫里那些条条框框,喜爱自由之人,可惜离宫是离不开的,于是在当今皇后的指挥下,策划了一场不清不重的案件把自己送进了天牢。
除了环境不咋样,有皇后罩着,也算吃好喝好,偶尔还能出去转转。
徐娇言听着也不由的笑了。
闲聊几句之后,徐娇言拿着春姨给的钥匙,冠冕堂皇的进了徐春秋的牢房。
徐春秋阴沉沉的盯着徐娇言,单刀直入道:“我妹妹呢?”
徐娇言也收了笑容,严肃的从怀里掏出来那个荷包,低声道:“清幽的状况不太好,一直在昏迷,昏迷前给了我这个。”
那小小的荷包,徐春秋一眼就认出了是俞清幽常常带在身上的那个,打开里面的东西查看了起来。
徐娇言心里一直觉得很对不起俞清幽,对着姐姐终于有地方说出口,低垂着头哽咽道:“我只想着若是谨哥儿出了事,让清幽帮上一把,是我想的浅了,没想到他们在行巫蛊之术……”
徐娇言心里难受,有些说不下去了,她应该早些察觉,王姨娘的巫蛊之术与何嫣嫣和莲贵妃有关。
徐春秋检查完了巫药和信件,抬头一看,吃惊道:“你怎么哭起来了。”
徐娇言闷声:“我对不起俞清幽。”
徐春秋看她哭起来团成小小一只,不禁想起来自己许久未见的幼妹来:“她那性子倒是随我,什么都咋咋呼呼的,想不到什么曲折的办法。”
徐娇言被这奇怪的说法逗乐了。
徐春秋将荷包还给徐娇言,正色道:“你的孩子真的是太子的?”
徐娇言沉吟一下,不知道怎么解释系统的事:“是太子的孩子,千真万确。”
徐春秋倒是笑了:“那倒是奇了怪了,太子应该不能生育了吧,莲贵妃给他下了那样毒的巫药,是谁给治好了吗?”
徐娇言目露震惊,甚至想呼唤一下系统问问是不是真的。
系统:“宿主,这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