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颤颤巍巍的跪在地上给何嫣嫣把脉,又捧着那云锦布看了许久。
低沉的气压笼罩着屋子,太医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徐娇言不忍,命婢女搬个座位来请太医入座。
何嫣嫣嘲讽道:“太子妃娘娘是打算当着我的面贿赂太医吗?”
还不等徐娇言说话,李行知先皱了眉头:“胡说八道什么呢!”
何嫣嫣不甘的咬着嘴唇,还想说什么,却被太子的威压吓得最终没有说出口。
太医看了半天,终于有了定论:“侧妃娘娘的早产不是因为动了胎气……”
何嫣嫣尖叫道:“你胡说!”
太医一噎,想起这女子向来嚣张跋扈,忙补充道:“是因为麝香…”
何嫣嫣脸上露出了胜券在握的神情,眼角含泪的望向太子:“太子殿下,您听到了…”
徐娇言的心思却不在这,而是在屋内小桌上摆着的笔墨纸砚上。
一个复仇的方案在心里逐渐成型。
徐娇言对上李行知暗示的眼神,微微一笑:“侧妃说的什么话,还没问问这麝香何处而来呢?”
太医颤抖着回道:“是,是云锦布上的。”
何嫣嫣抓住李行知的手臂:“太子殿下,快把这个女人抓起来!”
徐娇言有些惊讶:“怎么是抓我?难道不是抓莲贵妃吗? ”
何嫣嫣大声道:“莲贵妃必然不会害我!是你在接手之后才下的麝香!”
徐娇言笑了:“侧妃可有什么证据?”
争执间,婴儿似乎被吓到了,小猫似的小声哭起来。
本来就烦躁的何嫣嫣下意识的去捂婴儿的嘴。
待声音安静下来,何嫣嫣突然意识到不对劲,周围的人都在盯着她看。
李行知的声音里暗含怒意:“何嫣嫣,你在什么!”
何嫣嫣一颤,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支支吾吾的想办法解释:“臣妾,臣妾怕孩子吵着太子。”
李行知愤怒的甩袖起身:“那只是个婴儿!你若是不想带,便给太子妃待!”
何嫣嫣的大脑一片空白,突然间看到徐娇言冲自己笑了一下。
何嫣嫣如坠冰窟,翁动着嘴唇,自己上当了!
什么云锦布,什么麝香,怪不得徐娇言为什么一直在激怒自己,原来在这里等着!
她是想抢走自己的孩子!
太子厌恶的眼光如刀割般刺在身上,何嫣嫣现下是真的慌了神,慌忙的搂住身边的襁褓,落下泪来:“不,不太子殿下,不要让佳姐儿离开臣妾,求你了!”
可惜她猜错了,徐娇言并不想养这个孩子。
徐娇言柔声安慰道:“太子殿下,侧妃只是刚做母亲,她往日里就被惯坏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而已。”
何嫣嫣忙迎合道:“是的是的,臣妾一定会好好对佳姐儿。”
李行知的脸色却更黑了。
何嫣嫣终于反应过来,李行知最厌恶被惯坏了的女子,往日里何嫣嫣虽然骄纵,但是还是十分守礼。
徐娇言有意摸了摸自己肚子:“臣妾怕是顾不过来,还是让生母养着吧。”
李行知看向徐娇言圆润的肚子,面上闪过一丝温柔。
回头又冷漠的扫了面色苍白的何嫣嫣一眼,拂袖离去了。
徐娇言却并未跟上去。
太子这是看自己母女二人无事,要轻拿轻放的意思,这也意味着自己彻底失去了丈夫的心。
心如刀绞的何嫣嫣充满恨意的眼神死死盯着徐娇言;“你怎么还不走,是在这里等着看我笑话吗?”
徐娇言微微摇头,只是在屋里踱了几步。
何嫣嫣终于绷不住了,抓起手边的东西就狠狠的砸过去。
徐娇言站的远,一件也没有碰到徐娇言。
何嫣嫣捂着心口大口喘着气。
徐娇言慢条斯理的开口:“侧妃,坐月子期间不宜动怒。”
何嫣嫣嗤笑一声,徐娇言却没让她把书说完:“您这砚台真不错。”
何嫣嫣崩溃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徐娇言接过书香递过来的手帕,细细的裹了手指,将那块沉沉的砚台拿起来:“其实如太子所说,云锦布上那些药确实不足以让你早产,真正的罪魁祸首是这个。”
何嫣嫣的脸色变幻,似乎很是怀疑,也似乎在回忆这块墨砚从何处而来。
“徽墨落纸如漆,色泽黑润,纸笔不胶,香味浓郁。”
“那你知道着徽墨从何而来吗?”
徐娇言并不管何嫣嫣怎么想的,自顾自的端详着手里的墨砚。
说实话,若不是系统的保护,自己也不敢这么近距离的看着。
“一两黄金一两墨,这徽墨取自松枝下八尺主干烧制而成的松烟,辅以金箔,冰片,香料……”
何嫣嫣见徐娇言如此谨慎,似乎预知到什么,脸色一寸一寸苍白下来。
徐娇言满意的欣赏着女子惊恐的模样,不知道原来的原来的徐娇言能不能看到。
快好好看着,我在给你报仇了。
徐娇言终于将那根稻草轻轻压下:“还有麝香。”
何嫣嫣终于因为惊恐干呕起来,这墨砚是她的新欢,每每给莲贵妃写信都用这块墨砚。
竟然是自己害了自己的孩子。
徐娇言达成了目的,并不想看何嫣嫣吐的到处都是的样子,也厌恶屋内的味道,于是将这墨墨砚递给了婢女,自己缓缓离去了。
这墨砚,是徐娇言进府前便有了,只是近几个月才从库房里翻出来用。
何嫣嫣想遍了所有的人,想想不起究竟是谁。
何嫣嫣狠狠的攥住床单,气急败坏的咒骂了好几句。
婴儿的哭声又响起来了。
何嫣嫣尖声问道:“奶娘呢!奶娘!都死哪儿去了!”
婴儿还在哭着,不停的挥舞着小胳膊。
何嫣嫣不由得想起来,自己想了好久的名字“嘉”就这么改成了“佳”,愤怒又一次涌上心头。
这次咒骂的对象变成了小小的婴儿:“赔钱玩意儿!哭哭哭,哭死了!”
走在后面的徐娇言听到这话,不赞同的皱起了眉头。
何嫣嫣自私自利,只爱自己,甚至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不爱。
这可只是复仇的第一步,只是失去了夫君的喜爱,这就开始崩溃了吗?
后面的好戏还多着呢,你在意的东西都会一样一样离开。
徐娇言散漫的勾起嘴角,踱步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