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老板是旧式的人，读书不多，没什么大的见识，压根不明白就算是参加了竞赛，哪怕是得了二等奖，跟一等奖之间还是有极大的差别的，更何况只是参与了，没有得奖，那隔得海沟就着实很宽了。
也许就是一眼望不到头的那种，尤其是跟谢兰比，着实是需要一些勇气的，可他不知道，就不得不说这是一种福气了。
当然高老板不懂，高然自然是明白的，哪怕心里再不情愿，他也得实话实说，不然要是给了他外公一点希望，让他觉得可以的话，打上门去，那他以后是真没脸见谢兰了。
哪怕心里的小苗苗已经死了，可高然还是不希望丢脸丢到谢兰面前，这是他最后的尊严了，哪怕谢兰什么都不知道也不行！
“高一能够参加竞赛的只有年级第一名，我只是这次期末运气好才刚好考到全校第一百名，之前都是一百名开外，离第一名差距更大，不可能让我去参加的，而且就算能，我去了也听不懂，这次的竞赛是跟高二，高三的一起竞争的，我连自己同年级的都竞争不过，哪里有可能竞争过高年级的，这不切实际，而且那些知识还包括了高二，高三的知识，我也没可能听懂。”
高然忍着羞耻将情况说明，就怕说少了一点，让他外公误会他还有什么机会，那就不好了。
毕竟这竞赛真跟他没什么关系，哪怕他的成绩也不算太差，可不太差，和优秀之间并不只是字数和字的差别，里面的差距哪怕他也并不知道谢兰优秀的程度，也知道是天渊之别。
高老板闻言双手如同失力一般耷拉在身体两侧，本来就有些佝偻的身体越发弯了下去，整个人的精气神都被抽走了似的，跟刚才气势汹汹的样子，形成鲜明的对比。
他嘴里也不停念叨着：“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外地佬的孩子哪里就比得上我的孙子，我可是本地土生土长的，比那些外地人强多了。”
“可我孙子亲口说的，应该是真的吧，怎么可能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那我不是没有机会证明我孙子比她姐厉害了？”
嘴里不停嘀咕，高老板身体却很诚实地朝着屋内走去，看那样子是要到楼上去找静静。
高老板家楼下前面跟谢兰姐妹两个隔墙的这个房间，是做的小商店，里面有个靠墙围成的两个玻璃柜，里面摆满了烟酒零食和其他生活物品，里面外面都留了一条道，供人和自己人走。
后面的房间是大打开门的，厨房那些也安置在那里，反正做饭不怕人瞧，打开是为了让住在后面那条街上的居民从那里进来买东西，这样可以最大限度的不错过客人。
一般高老板都会时时刻刻守在店里的，哪怕是挣个几块也是极好的，可此刻却佝偻着腰朝里面走去，看得刚进来买烟的人一脸莫名其妙。
“怎么了，老板，这是生意不做了？”
四十多岁的大叔，身上衣服还沾着泥点子，一看就知道多半是刚忙完什么活，他熟悉的就是高老板，看他头也不回的走了，赶忙扯着嗓子喊。
可惜高老板就跟没听到一样，不一会就踏上楼梯不见了人影。
“你好，你要买点什么，我给你拿吧，我外公有点不舒服，需要去休息一下。”
高然平常是不耐烦帮小店里的忙的，毕竟他学习的时间都不够，哪里来的功夫帮忙做什么生意。
再说店里还有他外婆和外公在，也轮不到他来干，他们也不会让他沾手这些。
大叔这个时候才看到门边不远处还站着一个人，这冷不丁开口，他差点被吓到。
人站在有些阴影的地方，加上今天是个阴天，外面黑气沉沉的，云层压得很低，似乎要下雨似的，并不明亮，大叔一进来就被高老板吸引了，还真没注意到高然的存在。
“我买包烟。”大叔不着痕迹吞了吞口水，差点在心里呼叫满天神佛。
这鬼天气配上高然的声音，还真有那么点恐怖的氛围。
“什么烟？”高然身高不错，快一米七了，直接长腿迈了几步就从靠近内墙的两人宽的通道进到了玻柜里面。
一个长方形的大玻柜，一个有点正方形的小玻璃柜，它是正对着前面门的，因此里面放的都是烟酒那些紧俏的东西。
大叔看人过去了，他也习惯性地朝着那边走去，听到高然的问话，也没有看里面摆的那些看起来就贵的烟，而是直接开口道：“给我拿包黄果树就好。”
显然是经常买这个牌子的，语气十分熟稔。
“好的，请稍等。”
高然能够一下子走到烟柜这里都是因为他眼睛好，戴了眼镜，四只眼睛看到烟就放这个玻柜里面，可什么黄果树，绿果树的，他真不知道在哪里。
于是整个人压低身子在玻柜里翻找着，想着就是不知道在哪里，可他认识字，肯定是能找到的。
可高然弯腰翻了好一会，就是没有找到什么黄果树，他都想要跟人说能不能换种烟买了，就听到耳边一个十分熟悉的声音响起。
“黄果树不在玻柜里，在你右手边贴墙上的架子上， 外壳是黄色的，很好找，你找找看，我也要一包。”
谢兰一进小商店的门口，就看到高然勾着腰，在那里胡乱翻找，想到之前开门听到的话，便好心提醒了一句，没看那大叔脸上都极不耐烦了。
有人提醒，高然又不是真的蠢，转头就在二十多个烟盒子里看到了特征明显的黄色，然后拿起来一看，果然上面就写着黄果树，顿时松了一口气。
“那给你钱。”
大叔看高然将烟递过来，赶忙拿着，顺手将钱丢在玻璃柜上，转身就着急忙慌走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活还在等着要干。
“诶……”
高然不知道这烟是多少钱的，看到人拿着烟丢下钱就跑，顿时有些急了，想要喊人，可才出声，那人就走出去转弯不见了。
“这烟就是两块钱一包的，我经常买，你外公就是这么卖的，肯定没问题。”
看高然生疏的动作，和刚刚的情状，谢兰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便提醒了一句。
“哦，好的，谢谢，你的烟。”
不知道是不是之前他外公说了谢兰她们的坏话，此刻看到谢兰，高然觉得不自在极了，恨不得原地有个缝隙，他能钻进去躲躲才好。
可惜哪里来的那么多天从人愿，高然只能赶紧抓了一包谢兰要的烟递给她，祈祷她可以快点走。
“不客气，谢谢。”
谢兰也是将两块钱轻轻放到玻柜上，拿起高然递给她的烟转手就走了，至于他的复杂心思那是真的没有注意到。
而高然看谢兰十分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开庆幸的同时又没来由地有些唾弃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