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文才回到家,看着破烂房屋,亲人不再,不禁失声痛哭。
他将房子卖了,埋葬了爹娘,身无分文,两袖清风,什么也不剩,只剩下一条年老的命。
已经无处可去。
他走着走着,突然大笑,笑着笑着便大怒,不停地咒骂上苍,咒骂考官,咒骂若硕鼠一般的富家子弟。
史文才心中燃烧着仇恨的火焰,然后,捡到了一本册子。
他翻开一看,如获至宝,抱着册子又笑又怒,因为从今日起,他再不必当往日那个窝囊的史文才。
他谋财害命,得了许多钱,后来被土匪劫去,史文才索性杀了山大王,取而代之。
他杀了路过要赶去上任的新老爷,如愿以偿穿上了红色的官服,可他只对杀人感兴趣。
于是一个山头走过,又去另一个山头,他背负的人命,实在数也数不清。
可是杀人,是唯一能让他感到快乐的事。如若不然,他就要同行尸走肉一般活着。
只有快乐吗?
也许连他也不知道,就算是在快乐的时刻,他也无时无刻不觉得愤怒。
心中的怒火,在身死的最后一刻,才得以熄灭。
这个世界在他的眼中,罪恶而污秽,而杀人,是他认为净化污秽的一种方式。
如果能再选一次,可是没办法再选一次。绝望总是要比希望多得多。
史文才的眼眶中流出一道泪水。
此刻,悲伤无声。
……
风花雪月楼内,九指琴老的身体渐渐僵硬了,如凌曦所说,只留给他向风潇潇说遗言的气力。
而凌曦这样的举动,并非是起了慈悲之心,而是借此挑衅风花雪月楼,让他们的火力集中在自己一身,不伤到其他人。
风潇潇眼神冰冷,一个低级武者走上前来,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楼主和副楼主都不在,整个风花雪月楼中您最大。风姑娘,史文才这个单子,我们还要继续点人吗?”
“当然要。”
风潇潇道:
“既然收了悬赏金,就算雇主死了,我们也要完成这个单子。不过,只需要追杀那个女子就够了,这是史文才的意思,明白?”
……
风花雪月楼的火力会如凌曦所愿地追来,自然不会再花人力与时间在青石村上,鸿信死后的安宁也得以保全。
凌曦从空间戒指中取物,重新收拾干净自己,顺带换了一身衣服,继续前往北薮。
越靠近北薮,自然就离怀沙与青石村越远,凌曦几次裂开又愈合、愈合又裂开的伤口也随着时间的推移好完全了。
不过,她没有在路上等来风花雪月楼的刺客,反倒先等来了二三个打家劫舍的歹人。
他们持刀埋伏在山坡上,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那个缓缓走近的身影。
拉碴胡子小声道:
“大哥,我们不劫村,反倒大费周章蹲守这么一个人干什么?杀鸡焉用牛刀啊……?”
刀疤脸冷哼一声:
“你还挺有文化,仔细看着吧!”
拉碴胡子便将目光又投向那缓缓走近的身影,发现是一名衣着光鲜,气质超然的年轻女子,心底炸开了花:
“这穷乡僻壤哪来这么漂亮的姑娘,我看像是大户人家的闺女,大哥你眼光真不错!咱们给她绑来,扒了行头,也能大赚一笔!”
拉碴胡子摇摇头:
“不止。也许她和家人走散了,时间不久,所以丝毫看不出狼狈的样子,我们抓到她,便可狠榨她父母油水,如若不然……”
“不然什么?”
刀疤脸“嘿嘿”一笑,表情莫测,
“若是找不到她的父母,咱们兄弟几个……将其卖了,不比劫附近几户穷得只剩命的人家划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