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青石村一路上不可避免地遇到了许多人。
大部分人看见是鸿信都有点紧张,但是所有想打招呼的话语,都在看到他那一如往常的臭脸而生生憋回了肚子里。
鸿信根本不在乎别人是怎么看他的,也不屑跟任何村子里的人虚伪地打招呼。
他平等地讨厌每一个人。
照常用鼻子看别人走过这段路,鸿信提着一垒厚实的药包回到青石村。
屋外种着一棵梨树,这就是他的家。
不同的是,现在里面有个人等着他照顾。
鸿信打开篱笆进院子,又捡了一些干树枝和破烂板凳椅子,劈开来当柴烧。
雨后太阳出来了,慢慢一天比一天暖和,小黄鹂挨着蹲树枝上唱曲儿,
刚冒出来的树叶子嫩得像要滴出水来,米粒大小的野花一簇多过一簇,小蚂蚁长长地连成一条线,搬着东西走过。
树林里有很多枯木落叶,但是淋了雨都不好烧,还要再等一些日子。
或者今天太阳够大,也许他就能开工。
鸿信摇着蒲扇,不断往火里添柴,小小的砂锅不一会儿就沸水翻腾,浓郁的草药味充斥了整个院子。
他寻了两块布来挨着砂锅,防止整个拿起来烫手,但是想起他只有一只左手能用,因此撤了一块,用左手拿着进去屋内。
尽管盖上了盖子,那药的刺鼻味道还是一股脑似的钻进他的鼻腔,鸿信忍不住打了几个哈欠。
“这药黑不溜秋的也就算了,味道还那么冲,到底是要救命还是要害命啊?!”
砂锅的盖子被他几个抖给颠开了,水蒸气扑面而来,眼前白茫茫的一片,鸿信根本看不清脚底下的路。
药的苦味和刺鼻的气味更加浓烈了,鸿信简直呼吸不过来。
一个不小心,踩到了散落在地上没来得及捡的木棍子,鸿信脚一滑,摔得个人仰马翻!
鸿信死命稳住手里装药汤的砂锅:
“哎呀!又是怎样了?还能不能再倒霉一点呢?!”
他骂骂咧咧从墙边起来,摔得是眼冒金星,天地倒转。
所谓言出法随,他才刚怪怨了没多久,也不知道是不是经受了暴雨的摧残终于坚持不住了,墙体突然出现裂缝,并开始倒塌。
随着这边的墙倒了下来,房屋也瞬间倾斜,顶上的柱子失去了支撑,“轰隆轰隆——”地往下压……
鸿信看得呆若木鸡,怎么样没想到只是随口一说,却是乌鸦嘴成真了。
逃跑根本来不及。他怔怔地看着要把他压肉饼的大柱子,脸色惨白。
鸿信吓得闭上双眼,然而等了许久也没有预料中的重量压在自己身上,他怪异地睁眼一看,闯入眼帘的是一张脱俗的脸。
她扛住了所有向他压下来的重量,以一己之力创造出一个可以活命的空间。
鸿信呼吸一窒,瞬间明白过来是她救了自己。
可是一个普通人哪来这样的神力?想到先前这种不可思议和她怪异的举动,鸿信想,她的来历绝对不简单。
凌曦紧抿着唇,硬撑着,微微湿润的发丝贴在她苍白的皮肤上,更显病态与破碎。
“快走。”
她命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