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漾暖已经从金钱的芬芳里缓过神,她热情地拉过宁嫣儿的手,眼神里闪过一丝狡黠的光,和蔼可亲道:“你是八班的宁嫣儿?”
宁嫣儿点头,余漾暖笑得更亲切了,“咱们早就认得,在学校给贫困生颁发助学金的仪式会上,咱们见过的。”
宁嫣儿再次点头,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刚刚在厕所她才选择拉余漾暖一把。
人嘛,多多少少有些感性动物成分,情感上总会不自觉地偏向和自己有相同遭遇的人。
余漾暖继续循循善诱挖坑,“那你想不想挣钱?”
宁嫣儿一脸问号。
余漾暖也不卖关子了,“学校那么多果树,我们摘了很多苹果,打算平安夜卖,我们已经卖出一千块钱了!”
说到这里,余漾暖骄傲地挺起了小胸脯。
罗薏薏有些同情地望了眼余漾暖,心道你要是知道你卖的这些苹果都是属于贺知行的私产……
罗薏薏很良心地止住了思绪,那画面肯定不忍直视。
宁嫣儿很明显心动了,于是原本准备吃晚饭的计划,改成去学校小树林摘苹果。
罗薏薏身体经不起这样折腾,她提出告辞。
余漾暖表示理解,和宁嫣儿一块去了苹果林。
至于原本说好的何欣接罗薏薏回家,变成了罗薏薏自己乘车回去。
“小白痴。”
罗薏薏才给教室前门落了锁,贺知行突然从身后悄无声息冒出来。
罗薏薏被他吓了一跳,“你刚刚去哪了?”
说来奇怪,刚刚漾暖在教室外面哭得那么大声,这人和语阳竟然都没出来看一下。
贺知行心虚地打量着罗薏薏脸色,面上却是一副淡然,浑然选择性遗忘刚刚偷听墙角的行为,不屑道。
“女生在那哭,我们大老爷们去凑什么热闹?”
贺知行此刻心虚得不行,但排面还是一如既往地狂妄,不能自乱阵脚。
贺知行默默道。
“哦。”罗薏薏反应如常。
语阳性格虽然温和,但内里挺冷血。
他真正关心在意的只有那么几个人,其他人,他面上温文尔雅,其实都不放在心上。
但贺知行……
罗薏薏撇了撇嘴,“我上次哭,你不是一直蹲我面前吗?怎么这次不见你出来?”
贺知行此刻只庆幸逃过一劫,因而没多想最后一句话的含义。
他弯腰凑近罗薏薏,贴着她耳畔吹了口热气,问道:“听说过傻人有傻福吗?”
罗薏薏乖巧地点点头。
贺知行憋住笑,“所以说你傻啊。”
被套路的罗薏薏:“……”
这朋友没得做了,她要绝交!
贺知行浑然没有把人惹恼的羞愧感,反正小白痴也不记仇,就是气那一会。
这不能怪他,亲不能亲,抱不能抱,心痒难耐的,只能嘴贱逗她玩玩了。
“乖啊,知行哥哥给你道歉,不生知行哥哥气了?”
罗薏薏不想理这个混蛋,她收好钥匙,背着书包往前走。
贺知行很有身为男朋友的自觉,手臂环住罗薏薏肩膀,轻而易举地把背包卸了下来,斜挂到他肩膀上。
这姿势有些亲密,不过贺知行卸下书包立刻就远离了她,倒让罗薏薏不好多想。
罗薏薏也不跟他争书包,反正每次他都能找出一大堆理由。
既然抢不过说不过,她还不如少说几句话,省点力气,多做几道题。
“生气啦?”
贺知行原本还等着她气呼呼和他抢书包,没想到人一直安安静静走路。
罗薏薏摇了摇头,贺知行开始有意无意找话题和她搭话。
“中午是去食堂吃的吗?”
“嗯。”罗薏薏闷闷应了声。
“我今天中午也去食堂吃了,食堂那水煮鱼做的不干净,鱼鳞都没去掉。”
“……”
“这次放假家庭作业多吗?实验班应该都比普通班多吧?”
“……”
“听说实验班这次多了几个保送名额,明年春招的时候打算去高校考试吗?”
“还没和妈妈商量。”
其实贺知行本身并不是一个话多的人,只是在罗薏薏面前为了不冷场,不得不找起话题。
强硬找起来的话题显得很生涩,罗薏薏看了眼贺知行。
原本张扬不羁的耀眼红发已经剃成再寻常不过的黑色寸头,闪耀的黑钻耳钉也随着一头红色短发消失。
他、她自欺欺人也好,真情实感也罢,就这样吧。
“贺知行,你以后要好好的呀。”
快到校门口时,罗薏薏突然说了句。
贺知行一愣,随即勾唇一笑,“老子当然会好好的。你看,这不已经在学好了吗?”
贺知行指了指自个儿的黑色寸头,罗薏薏乖巧地看着他,对他认真地点了点头。
小姑娘一汪水灵灵的大眼睛波光漾漾,落进他的眼睛里,如星辉落下凡尘。
这么美的一双眼睛注视着他,让他想起那夜在他的床上,她才醒来那阵,大眼睛里泛着雾气,朦胧地看着他的眼睛。
贺知行喉结滚动了下。
操,又想欺负她了。
贺知行慌忙别开视线,不敢再和她对视,手习惯地摸向兜里,想掏根烟,去一丝身体的躁动。
口袋里却是空空如也,贺知行才想起来昨天他已经下定决心戒烟了。
体内有东西在躁动,嘴里也觉得干巴巴的,才戒一天,他就觉得浑身都不舒服。
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公交车站,贺知行偷偷看着安静乖巧地坐在椅子上等车的小姑娘。
大概是初冬天气,她一头金色发丝倾泻而下,头发低端淡淡地烫了一圈卷卷的涟漪,垂在她肩膀两侧,包着她小小的脸蛋。
这种金黄色头发很少有人能压得住,若不是肌肤白皙如雪,很容易衬得又土又丑。
但罗薏薏脸蛋白嫩如雪,金黄色头发和她细白如玉的精致脸蛋搭配如锦上添花,让她看起来就像那漂亮可爱的洋娃娃。
贺知行想起初见她那阵,她还是一头乌黑直发,眼眸里不由含上笑意。
“什么时候染的头发?”
罗薏薏眨了眨眼,“一个月前吧。”
唔,是他不在S市那阵。
贺知行在她边上找个位置坐下,好奇道:“你妈妈准许你染发?还有一班的那些灭绝师太准许?”
先不说在校园里,高中生不准穿校服以外的衣服,女生也不准染烫。
单是她妈妈看着也不像是准许她高中期间染发的那种家长。
罗薏薏眨了眨漂亮的眼睛,笑意盈盈看着贺知行,“妈妈准许呀,你是不是对我妈妈有误解?”
罗薏薏说后面这句话时,神情有些哭笑不得。
贺知行摇摇头,罗薏薏试探地看着他,“贺知行,你不会觉得高中染发就是坏学生吧?”
贺知行不答反问,“你觉得老子是那种思想迂腐人吗?”
罗薏薏果断摇头,“不是。”
贺知行舒了舒大长腿,舒然吐了一口气,“我只是为你开心。”
哎?
贺知行懒洋洋地支起胳膊,“我见过很多像你这样的乖乖女,虽然她们成绩优异,但优异的背后都是父母强制地剥夺了属于她们那段花季青春的自由。
她们是老师和家长口中的乖宝宝,但活得一点都不开心。为了好大学,牺牲掉她们几年的幸福而去过充实有意义的高中生活。
我原本以为你也这样,可现在才知道你活得充实有意义,同时也很幸福快乐。让我知道,即便是在我没遇见你的那十五年里,你也是被温柔细致地呵护长大。
也让我以后想起这些,不会有遗憾,遗憾没能参与你过去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