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少言觉得他昨晚没睡好，眼花了。
又使劲地揉了揉眼睛，这回他看清楚了。
他看到几乎从不在学校出现的贺知行，竟然出现在了6点半开始的早读课上。
他出现在早读课上也就算了，一头红毛竟然变成了黑色寸头。
他一头红毛变成黑色寸头也就算了，脑袋竟然埋在桌上专心致志地做题。
这画风怎么看着，陆少言都觉得诡异。
“行哥，你还好吧？”
陆少言小心翼翼地凑到贺知行旁边，忧心忡忡地摸了摸贺知行额头。
贺知行眉头嫌弃地皱起，冷冷扫了眼某只咸猪手。
陆少言讪讪拿开手，尬笑两声，“行哥你没发烧就好。”
贺知行没好气道：“别打扰老子做题。”
说完，又埋入题海中，眉头皱死，看着在很苦恼又很认真地做题。
陆少言疑惑求助的目光扫向了步语，季晨尖着嗓子意味不明地瞥了眼贺知行，跑了调地哼了句高音。
“这就是……爱～～”
贺知行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地在高二（1）班短暂现身，余漾暖也没心思写作业，手指轻轻戳了戳前面的罗薏薏。
罗薏薏转身，余漾暖凑近她压低声音问，“薏薏，你跟贺知行很熟吗？”
罗薏薏想了想，如实回答：“也还好吧。”
余漾暖倒没有怀疑罗薏薏，而是凝着眉头，一脸郑重。
“薏薏，不是我八卦，我总觉得贺知行好像喜欢你。”
罗薏薏惊讶地睁大眼睛，看着余漾暖。
按理高中生谈到男女生暗生情愫这种事时，眼睛里都会带着强烈的八卦，但余漾暖没有，反倒是有些怅然。
罗薏薏很满意余漾暖的反应，高中阶段最重要的是学习，一般都是损友才会撺掇着你谈恋爱。
虽说没有怀着让你堕落的恶毒想法，但也绝对没有考虑过谈恋爱可能会让你学习下降，严重的甚至毁了女生的一生。
高中生或者说任何人，都喜欢凑这种热闹，瞎起哄，反正她们看热闹不嫌事大。
只有父母或真正想你好的人，才不会在这种事上瞎起哄。
罗薏薏很感激余漾暖的态度，她拉着余漾暖的手，小脸真诚。
“漾暖，谢谢你不八卦，但我可以明确告诉你，贺知行不喜欢我。”
眼看好友一脸真挚、露出一副不知情为何物的小女儿家憨态，余漾暖内心有些无力。
这一看就是不知道恋爱滋味的，估计就是贺知行真喜欢她，她也看不出来。
余漾暖干脆换了种问法，“那你喜欢贺知行吗？”
罗薏薏很真诚地摇了摇头，余漾暖却像卸了一块大石头般，吐出一口浊气。
“你真不喜欢贺知行啊？”
罗薏薏虽然搞不懂余漾暖追着她问这个做什么，但余漾暖望着她的眼睛里没有那些瞎起哄人群的小火苗。
余漾暖这种不八卦的态度让罗薏薏内心很舒服，罗薏薏点了点头。
只是下一秒余漾暖的话让罗薏薏跌破了眼镜。
“你不喜欢贺知行就好，那我可追贺知行啦。”
“咳咳……”罗薏薏努力镇定。
好在教室这会儿没人，不然她们这边这么大动静早就引来注意了。
罗薏薏小脸满是不可置信，“你要追贺知行？”
余漾暖毫不犹豫点头，其实她想对罗薏薏说贺知行喜欢你。所以我才问你喜不喜欢贺知行，你不喜欢贺知行，我才准备追他的。
但想到罗薏薏平时只想好好读书、不想被其它琐事烦扰的心性，她要是把这件事告诉她，对她来说应该只有烦恼。
余漾暖想了下那个后果，相比较告诉，还是不告诉罗薏薏好。
罗薏薏觉得作为朋友，有必要劝一下余漾暖，她犹豫不决了一会儿。
“漾暖，高中阶段还是好好学习吧。你说过，尤其是普通百姓，要想出人头地，唯一往上爬的机会就是学习，上好大学。”
余漾暖坦然，“个人努力固然非常重要，可一个人往上爬很艰难。”
余漾暖眼睛里流露出对权势的野心。
古往今来，往上爬的方式都是读书，但对于女性，她们比男人还多一个途径：女人不仅可以通过提升自己，还可以通过嫁的人。
她生来就是孤儿，在进入一中前，她因为数学优异而被破格保送到顶尖985高校N大少年班。
原本她以为她的一生会光辉灿烂，可因为同期竞争保送名额只有一个，而另一个和她竞争的人是N大数学院院长的侄子，她就这么被刷了。
她无意中得知了内情，却对这种暗箱操作无能为力。
她因为此堕落了一段时间，扎堆到言情中，学习耽误了不少。
从那以后她的成绩虽然还优异，但只能是在同学中优异，却远优异不到天才少年那种程度。
因而S市那位曾经的天才少年也逐渐被人们遗忘。
随之被遗忘的是天才少年曾经童真爱笑的眼睛，如今她的眸光里只有冷血。
余漾暖缓缓收回思绪，这段过往没人知道，除了不久前告诉了薏薏。
罗薏薏内心叹了一口气，她是无法理解漾暖的脑袋瓜子。
或许因为她孤儿的身份，从出生就没有享受过家的港湾，遭受社会的毒打，所以出发点才那么功利吧。
“那你喜欢贺知行吗？”
余漾暖毫不犹豫点头，“喜欢。谈恋爱是两个人的事，我怎么可能单因为物质原因就出卖自己的感情？”
或许会出卖，但贺知行那么优秀，她很喜欢。
余漾暖脑海里浮现那晚在苹果树下对她含笑的少年，突然她说了句。
“如果我是女二，或许也会被男主的钱权颜深深吸引。”
哎？
罗薏薏不解地看了眼余漾暖，不懂她怎么说到这上面了。
余漾暖：“我现在有些理解有些女配了，只要不是插足男主女主，不做伤天害理之事，男主那么优秀，她也可以努力争取啊。”
罗薏薏不知道说什么，感情这种事，个中滋味只有自个儿知晓，她不好置喙。
罗薏薏选择沉默。
这月中旬的时候，继期中考试之后，又迎来了月考。
罗薏薏依旧拿了年级第一，李语阳紧跟其后，排名第二。
平安夜前一天，赶上一中放月假。
放学后，余漾暖拉住罗薏薏，说起卖苹果一事。
余漾暖一脸担忧，“薏薏，这么多苹果，我们肯定扛不动啊，得找车载着。”
罗薏薏觉得这是个问题，“是诶，可我们也不认识会开车的同学啊。”
余漾暖内心暗喜，一中会开车的学生可不就只有贺知行吗？
纵然贺知行现在不喜欢她又怎样？机会都是努力创造出来的，只要功夫深铁棒磨成针。
如今机会不就来了？
借卖苹果和贺知行制造一些偶遇、接触，一来二去的，感情可不就培养出来了吗？
余漾暖内心算盘敲得哗哗响，想到贺知行那么高高在上的一个人，有一天也会温柔地看着她，余漾暖只觉整个人飘飘欲仙。
她酝酿着准备开口，罗薏薏却拍了下手，笑道：“有了，我们可以找何老师帮忙呀。”
说着，就要转身跑出教室找何欣。
余漾暖忙拉住她，“不能找何老师！”
罗薏薏以为她是担心何欣阻碍她们，耐心解释道：“漾暖，你不用担心，何老师人挺好的，不会像那些老教师一样古板的。”
余漾暖面露为难道：“何老师平时已经够辛苦了，好不容易放个假，总不能耽误人家和女朋友约会时间吧？”
“何老师有女朋友了？”罗薏薏下意识道。
何欣有女朋友这事知道的人不多，余漾暖也是无意撞见的。
余漾暖没想到罗薏薏的关注点在这上，她不想就着何老师有没有女朋友多说，含糊了两句就过去了这个话题，引到正事上。
“薏薏，外面都说贺少为人冷酷暴戾，性情阴晴不定，可我总觉得传闻有误。你和贺少熟，你觉得贺少这人好相处吗？”
罗薏薏认真想了想，很诚恳道：“那都是造谣。贺知行人挺好的，友爱同学，乐于助人。”就是喜欢恶作剧。
“乐于助人呐，”余漾暖喃喃念了几遍。
罗薏薏以为她在向她确定，便很肯定地点了点头。
余漾暖内心那一丝犹豫彻底没了，她爽快地道：“我们可以请贺少帮忙嘛，让他帮我们把苹果载出去；贺少乐于助人，我们还可以让他帮我们一起卖苹果呢。”
罗薏薏想了想贺知行那只负责花钱不负责赚钱的人设，让他卖苹果？
罗薏薏果断拒绝，“我不去。”
余漾暖看到罗薏薏的态度，稍微放下了心。
虽然罗薏薏一直说她不喜欢贺知行，但她一直持怀疑态度，没道理贺知行那么优秀的一个少年，罗薏薏不动心啊。
她冲罗薏薏微微一笑，体贴道：“不用你去，我去找贺少。”
说着，她拿出小镜子，特意理了理发型，才身姿挺拔地走出了教室。
罗薏薏看着余漾暖挺拔的背影，犹豫了一会儿，到底没拉住她。
恋爱中的女人都没有智商，她要拉住余漾暖，估计余漾暖还会怀疑她对贺知行有什么不轨心思呢。
她可不能因为一个男人而坏了朋友之间的感情，这种狗血的二女争一男、最后反目成仇的戏码，她绝对不能让它发生在她的身上。
余漾暖小脸羞得通红，羞赧地来到了八班。
她知道贺知行喜欢罗薏薏，便有意地放柔了声音，模仿罗薏薏平时楚楚动人招人怜爱的柔弱小白花形态，柔声地唤了声。
“贺少。”
贺知行那群狐朋狗友们正勾肩搭背着准备拉贺知行去一夜城找乐子，突然看到余漾暖涨红着脸出现在八班门口，这群人混惯了那种场所，余漾暖这种小女人心思，自然瞬间就明白了。
陆少言看热闹不嫌事大，对教室里面还在做题的贺知行贱兮兮地吹了声口哨，“行哥，有美女找你约会哦～”
贺知行瞥了眼教室外，确定不是罗薏薏，很快低下头，随口说了句，“赏你们了。”
陆少言知道贺知行这是让他把人打发走，而余漾暖却小脸惨白，眼眸因为震惊而睁大。
什么叫赏你们了？
当她是什么？
随随便便地就赏给一群男人吗？！
她又不是站街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