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能控制风向时候,我们可以调整航向。当可以控制风向的时候,航向就不那么重要了。”--赛文.理查德。
赛文果然是从凯旋城偷过东西的贼,做起这种事专业的要命。
等恒星风暴吹散了附近空域的痕迹,他们俩就可以拿着许可证,大摇大摆的从西方进入圣米提亚,然后向南荣归阿尔提斯故里。
两人迫不及待的开着船一路狂奔,这艘改装的漫游者运输船速度很快,让后面紧赶慢赶的觉醒舰队叫苦不迭。
想必家乡的金牛同胞们一定翘首以盼,含泪相迎。
当然他们还不知道,焦头烂额凯特女士已经提着扫把腿,在新乌鲁克等着两个人了。
(赛文桑,故乡水培仓的烂泥巴地里终于刨出点土豆,你一定很想尝尝发酵过的淀粉糊糊吧。)
恒星风暴成功的洗刷掉所有的航路痕迹,两人顺着恒星的引力圈钻进小行星带。他们成功绕过了维内兰达的海关舰队,并花了2个月进入圣米提亚星系。
在曲率航行中,时间也进入未央432年。
又是一年星灯节,遥想去年这个时候,自己还在安东塔斯的旧城区亡命狂飙,瑞博就觉得这一路真是惊险又刺激。这个老实人打开了个人终端,开始构思新书的创作。
“你又要写书?之前那本《金色回忆》写完了?”赛文在曲率空间无聊的要命,饶有兴趣的问道。
瑞博一脸无语道:“去年就写完了,我给了你全彩的绘图板,你向我拍胸脯保证会看完的!”
(金色回忆确实是有一个四百多插图的全彩版。)
“哦哦哦,是吗。哈哈,最近为了学习,看的书比较多,可能记不清了。哎,金牛联邦什么事都要我来操劳啊,太累。。。太累。”赛文摸摸后脑勺,一脸尬笑的解释。
“你这本书准备取什么名字?”
“还没想好,我想把在安东塔斯的见闻写下来。”
“安东塔斯?那破地方隔着星门都能闻到资本的恶臭。枢纽和凯旋城比起来,唯一可圈可点的就是交通便捷。有什么好写的?”
“文字可以寄托感情,我总觉得应该把经历过的事,见过的人都记录下来。后人就可以从前人的文字中得到教训和启发。”瑞博看着空空当当的屏幕,思考应该从哪里开始动笔。
“那你准备怎么写我?”赛文凑了过来说:“来来来,让我来告诉你一些当时的秘闻,给你的增加素材。”
之后的旅程里,大部分都是赛文在吹牛逼。他从安东塔斯的历史扯到安德鲁女爵的上位,从自己十二年前的“光辉事迹”吹到431年安东塔斯风波里的“运筹帷幄”。
赛文口才极佳,那些故事被他说的生动活泼。圣米提亚星系地广人稀,一马平川,这些有趣的故事倒是给两人的归程平添不少乐趣。
两人完全没有注意身后那个“建筑垃圾”有些许变化。
“我焯,你当着未央仙王座主席的面,那个叫江南的眯眯眼,就这样直白的拆穿他的阴谋?你不怕被他灭口嘛?”瑞博沉浸在赛文的故事里无法自拔。
“在灭我口之前,他得先思考自己怎么不被墨陨.安德鲁和仲裁委员会灭口。我至少还知道应对之策,杀了我他就抓瞎了。”金毛轻描淡写的回答,似乎不值一提。
但是瑞博知道,那个时候的安东塔斯,是如何的凶险刺激。
“还有安德鲁女爵竟然是你的太祖奶奶!?”
“哎呀,往事不堪回首。低调,低调。”金毛微笑着摆了摆手。对他来说,瑞博已经是自己人里的自己人了,这些故事告诉他也无妨。
“我曾经是谁不重要。”赛文看着窗外,圣米提亚的星空恬淡宁静,几颗气态行星点缀在这幅质朴的油画上。
“重要的是我现在的身份。”金牛联邦的话事人回过头,看着瑞博。
“我现在是赛文.理查德,金牛联邦的理事会主席。我有责任带领金牛人过上更好的生活,我有责任让我们的民族在鲸鱼座站稳脚跟。”
赛文的话真挚又感人,至少在瑞博听起来是这样。
“而你的责任就是这里。”他指了指身后广袤的小行星带:“带领六百万京都人在这里站稳脚跟,重建金牛人的家园。”
瑞博点了点头,知道自己肩负重任。
又过了两个月。等他们离开圣米提亚,回到阿尔提斯的时候,两人终于感觉有些不对劲了。
阿尔提斯星系的风光和鲸鱼座其他三个地方截然不同。如果说俄斐是宽阔畅通的江河湖海,维内兰达是黄沙飞舞的戈壁绿洲,圣米提亚是田园牧歌的丘陵平原,那么阿尔提斯就是电闪雷鸣的关隘险峰。
大量的电离辐射区和小行星带让两人的旅途苦不堪言。当然,他们身后的觉醒舰队更是跌跌撞撞,几度遇险。
虽然环境恶劣,但是换个角度,这里又是易守难攻。
他们一路上谨慎的驾驶货船,在小行星带之间穿梭,避免和任何人接触。
但船支有时候会莫名其妙的加快了速度,有时候又会毫无征兆的宕机停车。
甚至有一天,睡得迷迷糊糊的瑞博,听到机舱的无线电里发出一个似有似无的声音。
那声音断断续续,听不清说的什么。瑞博走过去一探究竟,却什么都没有。
赛文还以为瑞博在梦游,后者发誓绝对是听到了什么。
两人检查了操作系统和电路,发现整个探测电路都陷入剧烈的波动。
“看看货仓,你这个傻b,铱金容器好像破了。”还是赛文脑子里的意识提醒道。
瑞博和赛文赶紧打开二级闸门,从一级闸门的监视器望去,眼前的金字塔依然伫立。
但是货仓明显温度不对,瑞博感觉自己的热量一下就被吸走了。
这个四面体的一角明显有个缝隙,一股不明液体流了出来。升华产生的温差让附近的舱壁和机械元件快速结霜化冰,怪不得探测器有问题。
之前的恒星风暴把压力仓吹炸了!液氮没法维持形态,巨大的压强直接把这个一千多年的容器给击穿了。
瑞博没时间去思考事故的原因了,他结结巴巴的对赛文喊道:“流。。。。流出来了!!”
“什么流出来了??”
“神。。。。。神子流出来了!!!!”
焯!
流出的液氮散发出半透明的“蒸汽”,那是升华后的氮气。奇怪的是,这些液氮与其说是液态,不如说是如同凝胶一般,缓慢的向外涌出。
但无论这玩意什么性质,现在看起来都是非常的不妙。
且不说这种程度的泄露会不会导致飞船出现问题,现在发生泄露可是璀璨的法理遗迹,第五神子的“棺材”!两个人到底能不能把这玩意丢进阿尔提斯的恒星?一旦被后面的觉醒舰队知晓,那必定是被吊起来凌空抽射。
赛文一时也慌了神不知道怎么办。他是谈判专家,操盘高手,情感达人。
唯独不是工程师。
这两个人都和工科没什么交集,不能说对损管维修一知半解把,至少是一窍不通。
赛文此刻无比想念身为工程师的凯特。
好在瑞博还会开船,他立刻检查了一下引擎,还好没受到波及。
漫游者的运输船毕竟是用来干脏活的,他们通常都会在船身安装好几个引擎,防止被海关和同行盯上。
瑞博让赛文赶紧回驾驶舱查导航图,看看距离阿尔提斯的恒星还有多远。他一边拖来维修工具,一边找来些金属泡沫胶。这位文科生准备死马当活马医,他努力的回忆在金牛座时受过的船员应急演练,在工具箱里一阵乱翻。
“碳纤维修复框架。。。。碳纤。。。。嗯?这是什么?”瑞博从工具箱里摸出个脉冲手雷。
瑞博不敢耽误时间,把手雷丢到一边继续搜索。然而除了碳纤维,他还发现了定时器,引线,无记名的火药手枪。
?????
这艘船的前主人看来异常彪悍,在工具箱里塞了不少“好东西”。只可惜瑞博此刻一个都用不上。
“导航弄好了嘛?”
“距离阿尔提斯恒星内部引力圈还有。。。。。。。一亿六千万公里。。。。”赛文看着导航计算机说道:“我们这艘船巡航极速是0.015C(光速1.5%),油门踩到底也得一周!”
一周?且不说这破船能不能一直保持极速,一周的时间自己和赛文都不知道死几次了。
这座四面体边长6.66米,V=(1/3)*B*h,容积至少37立方米以上。液氮密度808km/m3,温度-196℃,氮气密度1.25kg/m3。37立方米的液氮挥发会产生24000立方米的氮气,而这个过程所吸收的热量将大于6万亿焦耳(MJ)。
(GPT计算的结果)
虽然液氮的温度比宇宙外部空间要高,但是和船体温度与引擎温度比起来可低的多。
哪怕反应不完全,这艘破船也不可能承受如此剧烈的温差。它会和它的两位倒霉乘客一起,顷刻间被冻成老冰棍。
更别提航行时加速和停机的时间,导航偏转,航道内可能得障碍物,以及静默航行避免和其他船支接触。
质量再好的帝国造物也会老化,何况经历剧烈的恒星风暴洗礼
瑞博逐一关闭通往货仓的闸门,然后穿起厚重的宇航服。这件漫游者宇航服表面布满了补丁和污损,一些暗红色痕迹与灼烧的空洞让人很难不去联想,这件衣服的前主人经历了什么。
这玩意的气密性虽然值得怀疑,但此刻瑞博也顾不了这么多了。
“主席,我去尽量阻止扩散。你自己加固一下驾驶室,清点一下物资和逃生仓。”
“那你怎么办?”赛文一下就明白瑞博的意思。
瑞博在创造机会给自己逃生的机会。
但他还是下意识的担心瑞博的安全。这一路下来,瑞博已经证明自己是个忠诚可靠,有价值的手下。
“我们两个不能都折在这里,如果我失败了,你就坐进逃生舱跑!”
瑞博说完就关闭了通讯,任由赛文在另一边拍打着舱门。
打开货仓一级闸门的瑞,博只觉得人都要凝固了。眼前的画面就像是白日做梦:巨大的四面体已经失去束缚,倒悬在空中。它缓缓的自转,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推动它。无穷无尽的液氮凝珠、水蒸汽、货物和零件,都围绕着四面体漂浮在空中做顺时针运动。
舱室的重力系统已经被破坏,现在只能靠瑞博自己了。
此刻的他将要直面这座悬浮的帝国遗迹。
“好冷。。。。”
漫游者的宇航服只能勉强抵御货仓温度。瑞博看了下仪表盘,室内温度已经接近零下-150°,这个数值还在继续下降。
而宇航服的电池只能维持30分钟。
他用胶带把宇航服上的破洞缠绕了几圈,尝试了下用靴子的电磁吸合。
“啪嗒”瑞博渺小的身躯被固定在巨大的四面体前。
赛文在监视器里,看见瑞博正在寻找容器破口。
一条缝隙出现在他面前,液氮汹涌而出。瑞博一阵恍惚,他似乎看到里面有光,在诱惑他继续前进。
瑞博摇摇头,笨拙的在货仓艰难跋涉。他提着金属泡沫胶试图封闭这个破口,然而无论喷出多少,泡沫胶都被液氮冲走。
这种包含金属粉末的泡沫胶用于船体的简易维修,汞化合物被包裹在石墨烯网格上,通常情况下,当泡沫胶遇到低温会立刻凝固成型。
但现在显然属于特殊情况。
连续喷完三瓶泡沫胶,缝隙依然没有闭合的迹象。瑞博又尝试了使用化学胶带,碳纤维框架损管,全都失败了。
他此时可以肯定,缝隙的喷流压力如此之高,这个容器里面的东西绝对不止37立方。液氮被压缩了,或者还有别的什么东西在里面。如果没有比容器内部更高的压力,这玩意堵不住的。
“Valde esurio。。。”(好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