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八点半，我作为事业部代理总监，第一次参加了公司的高层晨会。
公司每周至少两天高管晨会，自从雷总监这个工作狂开始狠抓业绩之后，只要他不出国考察，几乎天天都有晨会。哪怕在国内出差，高管们也要在早上八点半前后齐聚公司39楼的多功能会议室，视频会议。
会议的效率还是很高的，一般半小时到三刻钟是一定要完成的。雷总监没有助理，几乎事无巨细都是他自己每天在过目。开会前，高管们都会收到他的工作邮件，提出每天开会的汇报重点，被点名的总监或者工作组组长也会很自觉的准备好汇报内容，依次报告并提出需要公司协调的问题。
今天总经理没有出席会议。
“杨总今天飞欧亚组负责的区域去考察签约了。下面开始会议，南米那边先开始吧。”雷总监开始主持会议。
接下来欧非组，欧亚事业部和环太平洋组按照雷总监凌晨三点发的工作邮件的顺序，依次汇报了当下的业绩状况。形势喜人，欧非组的出口贸易额直线飙升了半年了，已经具备组建事业部的可能。环太平洋组的工作有点让人担忧，业绩在下滑。而欧亚事业部，今年是公司的海外拓展重点区域，连总经理都已经飞往欧洲了，事业部的总监在过去三年业绩大幅度下滑不断裁员的情况下，原本事业部的编制至少20名员工，如今的组员都不如一个大组的人数多，但是最近三个月的形势喜人，雷总监也特别赞许了事业部的努力。
“接下来我宣布一件事，就是东亚组会撤销，原本东亚组的业务工作归到环太平洋组。”雷总监语出惊人，大家环顾了四周才发现今天东亚组没有人来开会。
“严伟平总监为公司的发展也是做出了巨大贡献的，但是现在焦盆国那边闹出很多事情，外贸和进出口贸易方面，下半年可能会遇到重大风险，公司高层讨论决定换一种形式来操作。”雷总监一脸严肃的跟大家说：“严伟平有魄力，有资源，在应对东亚两个地区包括焦盆各岛和三八线经济开发区的业务有很专业的运作能力，如今他愿意自己拉投资在38楼组建了新的项目，公司也表示支持，跟他本人签署了对赌协议，人事部这边也尽快落实他的离职补偿金，按照3N+1的标准特例执行吧。公司董事会说了，以后任何事业部老总愿意自己创业的，我们都支持，提出方案，高额离职补偿，加上墨灵投资的资金后盾，会全力扶持，作为合作项目体来开发。”
“好！”行政部赵总监带头鼓掌。会议室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懂得都懂，这是排毒啊。”欧非组的同事坐在后排轻声嘀咕。
“行政部是不是招了一个沙雕总监。”
“赵总监、李经理。”雷总监对着会议桌上桌的赵总监，和在他身后座位的李途波招呼道：“两位这周要辛苦你们了，帮助新成立的中南亚事业部多费点心，也帮欧非组那边多点考察和协助，评估一下什么节点提升为事业部比较恰当。”
“好，好，好，没问题。”赵总监满脸堆笑，内心中也是非常震撼。在西部公司的时候，开会从来没有太多的业绩推进，大部分时间都在忧愁业绩不好，都在推诿责任。到了东华市工作才一段时间，他已经感受到这里快速高效的工作节奏。
我安安静静的开了半小时的会议，没有发言，没有表态，就低头拼命的记录。会议很快结束，我被雷总监叫到天梯上单独交流。
第一次上天梯，我看到小悠乐颠颠的朝我微笑，那意思是：“恭喜啊。”
我也回敬了一个甜美的微笑，但是心里还是有点慌的。
“做代理总监有压力吗？”雷总监一边在慈祥和蔼的说话，一边在给我泡咖啡。
“十大酷刑”要开始了吗？萦绕我脑海两个多月的疑问，此刻正在慢慢打开。
“啊，这个，我是应该有还是没有啊？”我低声回答。
“那就是没有。我看人果然不错。”雷总监把一个特别可爱的卡通马克杯递到我面前，而后坐下。“这是我叫小悠帮我定的，应该小姑娘会喜欢吧。这个是你以后的专用杯，在我这里谈事情，以后你可以随时自己上来找我，自己泡咖啡还是喝茶，随意。”
“哦。”我拿起杯子端详了一下，喝了一口。
“以后你们事业部你挑两个助手，轮流陪你开晨会，你会选谁？另外你是女生，你不怕我在公司的那些流传的恶名，单独到我办公室会不会有压力感？”雷总监一点不像油腻大叔，我认为我的直觉很准，公司里曾经确实有流传过很多关于他的桃色新闻。甚至每次有年轻漂亮的女员工被辞退，就有人八卦说是被雷总监如何如何了。
“我觉得雷总太工作狂，你都不要管家人小孩的吗？不是我的择偶对象，不担心。”我随口就说出来了。想啥说啥呗，有啥大不了的。这就是我的人设，秦非根据我的性格，跟我一起讨论出来的。
“哈哈哈，不错不错。阿忠跟我多次提起你。你现在泡茶做糕点的手艺学到多少了?”
“忠叔？哦。你们认识的。”我抬头看了一眼雷总监，点点头。
“嗯，多少年的生死兄弟了。他是个天才。做大事的人。居然愿意跑到一个小岛上学人家归隐。我是该去看看他了。找个机会我去你们那里度周末。我也定了一套院子，阿忠已经帮我开始搭建了，我让秦非帮我全权设计的。”雷总监笑着说。
“设计费给了多少？”
“啊？这，这肯定不能亏待她啊。不过她说给我打折了，二十多万吧。”雷总监爽朗的笑了。
这一刻我依旧在饱含防备的，等着听接下来，“十大酷刑”是不是就要开始了。
“你不要有任何压力，两周后宇思德会回来升职。我是真没想到，你才接任部门代理总监两天不到，给我整了这么大一个惊喜，你们几位小朋友做的事情，可能会颠覆公司未来的业务方向，给公司每年新增九位数以上的纯利。”雷总监笑着说。
“哦，真的吗?”我没心没肺的笑着问：“那我的奖金会很高喽？”
“底薪先给你加上去吧，等你过了三个月试用期的答辩会，我们再谈后续的工作和嘉奖，你先去忙吧，我就看看你的状态。只要平常心能够保持部门健康发展，我就放心了。业绩方面的事情，如果遇到任何障碍，你先给你们三德子甩锅，让他去着急，实在搞不定了随时来找我。”
“好嘞。”我喝完了咖啡，精神抖擞的拉开雷总监的办公室。额，雷总监也学着秦非喊宇思德经理三德子了？
“下次再过来，可以随时叫部门任何一位同事一起来。毕竟我也要慢慢消除东亚组那堆八卦精给我惹得麻烦，尽可能不和你们小姑娘独处谈事。”雷总监背对着我，看着电脑幽幽的说。
走下天梯，小悠不在接待台位置，我就逛到东亚组那边溜达了一圈。整个办公室已经空无一人，所有员工都离职了？看这样子，昨天下午下班后就收拾东西走人了。
应该是都去38楼报到了？
回到37楼，赵晓婷找到我，说直播主播组，有五个人提出离职申请。现在赵晓婷是主播组的组长。我们招募的主播，十个是专业主播，其中五人是高薪聘请的，此外还有十几位是校园应届毕业生见习主播，跟着大主播从副播开始干。
“是王晓娟，蒋茜茜他们？”我问道。
“嗯，还有姜琦琦。应该是去了38楼。”赵晓婷边走边说：“还拐跑了两位应届毕业生。”
“那，离职前，按照公司惯例，我应该和每位同事单独交流一下，再申请人事部给他们每人一份离职小礼物，感谢她们对公司的付出。你帮我问问她们是否愿意过来聊聊？”
“好的。”赵晓婷的直播组也有一个独立的办公室，大开间，在六间直播间后面靠窗的位置，里面主要是化妆镜的位置，主播们一般不需要固定工位，有一张长条桌可以随时拆分的，就是他们组的工作位置。每位主播都有自己的带密码锁的储物柜。而直播间一般不会靠窗，基本上是三面密闭，一面有监控窗口，甚至是双层中空落地玻璃隔断。出入的门都是石膏板隔墙加隔音木门。
回到我自己的办公桌旁，山鸡跑过来兴奋的跟我说：“我约到那个姑娘了。叫萧楚笙。”
“约会啊？楚国出生的？咋这么激动啊？这名字有点像男生啊。”我一连发问，山鸡懵了。
“啊，不是。林林姐，你今天好像和平时不一样啊。”山鸡的疑惑也是我的疑惑。我感觉自己从天梯上下来以后，好像整个人的心气也提到了新的高度。毕竟现在的底薪已经要两个达不溜了。而且雷总监的意思就是，我可能争取通过三个月的试用期后，会被升职，确定在总监的岗位上。
“说正事吧。”我赶紧恢复人畜无害的可爱温柔的语气。
我突然明白，我的连续反问句式，是早上晨会和刚才与我谈话的时候，雷总监用过的方式。哎呀，这个雷不死的风格，真的很洗脑。
“我暂时不想让这个姑娘知道我们办公地点，怕她起疑心。我打算去她们学校附近面试她。离得不远，就在东北角的大学城。过去地铁只要二十分钟。”山鸡兴致勃勃的说着。
“那你带上燕子一起去吧。”单独约见女生，山鸡可不要被人家给抹黑了。诶，我怎么也会有这种想法。
“嗯？哦。好滴。你不会担心我被一个小女生再摆一道吧？”
“你觉得呢？你觉得这小丫头能有多大坏心思？我猜多半就是兼职赚钱的吧？或许人家真的急用钱，有活就接。咱们系统刚上线，她就用了五部手机在五个群里分别上传面试信息。”我已经开始学会高管的口气说话了。
“对哦，这五个人都是她。袁大神的人脸识别真的是精准强大。”山鸡敬仰之情溢于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