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浦长盛心心念念的渡边纲,此时正抱着一块木板,在海上飘着……
说他不幸,是因为他们乘坐的船散架了。
说他幸运,是因为沉船的地方离长崎近。
“八嘎!那些关船呢?平时看见商船过来收过路费,跑得飞快,现在怎么不见了?”
“大人,港口停的那些,好像不是我们的关船,应该是大宋的海船。”
说话的是坂田金时。
他跟碓井贞光、卜部季武三人,一人抱着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物件的漂浮物,正随着海浪起起伏伏,别提多狼狈了。
在他们几人周围,是跟随他们一同去大宋的随行武士,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
好在已经可以远远地看到长崎港了,就算是游过去也应该没有太大问题,但是,从大宋采购的物品,全都喂了鱼,损失惨重啊。
渡边纲他们从明州出发没多久,就遇到了台风,好在水手们反应迅速,掉头返回明州港避风,总算是有惊无险。
但是没想到,在靠近长崎港的时候,他们乘坐的船只,因为年久失修,加上做维修保养的时候,多半是用了劣质的材料,导致小问题变成了大问题,造成了严重后果。
“松浦长盛那个混蛋!怎么还不派人过来查看?没看到我们的船沉了吗?”
渡边纲咆哮着,虽然呛了好几口水,但他破口大骂的声音,仍然很洪亮。
其实真不能怪松浦长盛和他手下的关船,自从大宋的百余艘船只都停泊在长崎港之后,关船就只能离得远远的。
过路费也不敢收,打着使节团的旗号呢。
憋屈啊!
渡边纲这群东瀛武士,不愧是从小在海边长大的,虽然船沉了,但是没有一个人淹死,都在奋力向着港口游。
好在一艘大宋鱽鱼船发现了这边的情况,开始调整航向,向他们驶来。
“大人,我们有救了,是大宋的战船。”
一众正在划水的武士们兴奋地喊叫起来。
“等着吧,上岸以后,我要把松浦那家伙丢到海里去喂鲨鱼!”
渡边纲还在恶狠狠地咒骂,不过心情倒是好了很多。
“八嘎!刚才是谁在撞我?”
“大人,不是我,我脚伤了,一直没动。”
“啊!鲨鱼!是鲨鱼!”
“纳尼?!”
不远处,一只背鳍在海面上优雅地转向,再次向着渡边纲袭来……
鱽鱼船上的张顺伸了个懒腰,这几天轮到他值班,没能去岸上“公干”,听说吴用他们连腰都直不起来,让他好生羡慕。
天天待在船上也是百无聊赖,远远看到有船只沉没,一群人在海上扑腾,让他终于提起一丝精神,下令全速赶去救援。
“咦?有鲛鲨!”
刚刚靠过去,就看到几只鲨鱼在袭击这群落水的东瀛人。
“啊!救命啊!”
惨厉的尖嚎,几乎能刺破人的耳膜。
张顺仔细地数了数,应该有四只鲛鲨来回游弋,将一群东瀛人咬得鲜血淋漓。
如果再拖延一段时间,周围海域的鲨鱼就会蜂拥而至,把他们啃得骨头都不剩。
“正好闲得蛋疼,爷爷我去活动活动!”
这家伙也是个狠人,脱得赤条条的,一身腱子肉白如雪练,手持着一柄鱼叉,就这么从船上一跃而下,没入水中。
一条鲨鱼游到渡边纲附近,张开大嘴冲了过来,渡边纲看着极速靠近的背鳍,已是魂飞魄散。
突然,这条鲨鱼高高露出水面,一柄鱼叉从它肚皮下直直穿过,扎了一个透心凉!
轻轻一撑,张顺就爬了渡边纲死死抱着的大木板上,他一手捏着叉柄,一只大脚踏在了鲨鱼翻过来的肚皮上,把鱼叉抽了出来。
这条鲨鱼还没有死透,不过已经没有什么威胁了。
“啊!啊力…啊多!”
渡边纲惊吓过度,说话都有点结巴了
“啥?力多?哈哈,爷爷我就是力气多、力气大!你这倭人还挺会拍马屁。”
张顺哈哈大笑起来。
又一条鲨鱼飞速逼近,一口咬住了渡边纲的胳膊。
“啊!!!”
渡边纲惨叫起来。
张顺眉头一皱,一叉戳了过去,正中鲨鱼脑袋,鲨鱼挣扎了几下,慢慢不动弹了。
鱽鱼船靠过来放下了绳子,张顺用绳索在渡边纲腰上缠了两圈,然后喊了一嗓子,示意水手们把这个东瀛人拉上去。
他环首四顾,寻找着另外两只鲨鱼,发现一个东瀛人正拿着把短刀在玩儿命。
“嗯?这胖子不错!让爷爷我来帮你!”
张顺轻轻一跃,又一次跳入海中。
跟鲨鱼搏命的是卜部季武,这家伙的脚在落水时就划伤了,现在又被咬住了小腿,好在腰间的肋差还在,还能挣扎着自救一下。
他已经往鲨鱼的脑袋正中间扎了两刀了,又试图戳它的眼睛,但鲨鱼就是不松口。
卜部季武又扎了一刀在脊髓和脑子中间,但鲨鱼皮糙肉厚,肋差扎上去就像扎在橡胶上一样,没能造成多大伤害。
就在他绝望之际,一柄鱼叉从旁边刺来,正中鲨鱼的左眼!
鲨鱼吃痛之下终于松开了嘴巴,拼命挣扎起来,但是无论怎么扭动,都没法挣脱鱼叉,大团大团的血污从眼中涌出,生命也随之缓缓流逝。
张顺松开了鱼叉,伸手夺过了卜部季武的肋差,咬在嘴里,然后一个猛子扎入水中消失不见。
片刻之后,不远处的海面一阵翻涌,一条被开膛破肚的鲨鱼浮上水面,至此,四条鲨鱼被张顺一人全部终结。
鱽鱼船上的水手,用最快的速度把海面上的人全都救了上来,张顺是最后一个。
他抓着绳子刚刚离开水面,一条鲨鱼突然从水中一跃而起,张开血盆巨口,眼看着就要咬到张顺的小腿!
这是闻到血腥味赶来的第二波鲨鱼。
“呔!”
张顺大吼一声,将肋差朝鲨鱼张开的大嘴狠狠地捅了进去。
五杀!
鱽鱼船的甲板上,劫后余生的东瀛武士们看着轻松跳上船的张顺,就好像是见到了神灵一般,深深地跪伏下去。
从这一天开始,张顺“浪里白条”的名号,传遍了整个东瀛,还被渡边纲等获救的武士们起了个“大宋之绝凶蛟”的名头。
神道教的僧侣们,甚至还参考他的形象,编造出了一个跟“须佐之男”并列的神灵。
“白条之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