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落，萧飞拎着一袋子菜去称斤。
苏冉冉想了想，不再刻意躲闪视线，该看还是看他，周围人多，他不会直接亲她。
直觉。
除却这些，最后买了两盒营养价值高的猫罐头，一盒十五个，大概一个月的量。
这儿离萧飞家有一段距离，故没买太多东西。
两人辗转到收银区，排队结账时，听见前方的争吵声，苏冉冉和萧飞同步望去，人墙阻碍视线。
“我跟我女朋友闹了点小别扭……”张扬的男声传出。
“我不是他女朋友。”一道细弱的女声紧随其后，“是他骚……”
男生咳嗽一声打断女生的话，斯文有礼地鞠躬道歉：“抱歉，我们打扰大家购物了，我会处理好的，实在抱歉。”
男生一口一个抱歉，显然，围观的人更偏向他，亦不想多管闲事免得闹笑话。
有人劝道：“姑娘，有什么误会说开就好了嘛，麻烦让一下，阿姨想拿提纸。”
女生一语未出，侧身让开。
人群陆续散去。
苏冉冉看清“闹别扭”的两人——斯斯文文的男生，怯生生的女生。
前者是她的初中同学孔宸，后者是她大学隔壁书法班的同学陈橘。
孔宸抓住陈橘的手腕，面上笑着，指头却用力到仿若要将女生的腕骨掐断，无视对方挣扎，一边哄着一边朝超市外走。
苏冉冉听力好，人群流转间，她默然盯着孔宸的唇，听到男生阴恶的威胁陈橘：“你最好乖乖跟我走，否则，明天就在你们学校说——‘陈橘被孔宸操烂了’。”
污言入耳，陈橘浑身俱惊，不可思议：“你胡说什么！”
孔宸笑得润雅：“那就看看你那些同学更愿意相信谁？”
威胁不成，他便激怒陈橘，在外人眼里装模作样，扮做人人同情的弱者，这正是孔宸一惯的做派。
苏冉冉体会过，过去十几载，最为厌恶的亦是此人。
“嘴巴是用来讲话，不是用来喷排泄物的。”许是气愤到了极点，苏冉冉无所畏惧地上前，用最大的力气把陈橘扯到身后，恶狠地怒瞪人面兽心的孔宸，“你真恶心！”
萧飞对于他家姑娘的突然之举略茫然，但不管什么情况，他都第一时间挡在苏冉冉面前。
孔宸笑里藏刀地打量着萧飞身侧的苏冉冉，觉得眼熟，上下打量几遍，好一会儿才恍悟：“苏冉冉？”
苏冉冉冷凝着他。
若不是她了解这人，又听到他方才的荤话，定也被此人表里不一的模样欺诈。
苏冉冉不屑与其周旋，拉着陈橘欲要离开。
孔宸伸手拦下三人，依然是那副神情，这次在萧飞身上来回扫视，最终落在萧飞揽着苏冉冉肩头的手上。
“呦，几年不见，谈了新男朋友？”孔宸笑得玩味，对萧飞伸出手，“你好，我是苏冉冉的前、男、友。”
苏冉冉匪夷地皱起眉头，否认道：“他不是。”
萧飞了然，回握孔宸的手，模样一分未变，手掌却用足了力气，捏得对方手骨直响。
如果萧飞记得没错，苏冉冉请他吃饭那次，在商场看到的人，和今天在海底捞看到的人，皆是眼前的男人。
“不想承认我也没办法。”孔宸不要脸地道，“但你得把我女朋友留下。”
特指陈橘。
陈橘缩在苏冉冉身后，小声说：“我也不是……”
苏冉冉熟悉孔宸的套路，也替初中那个未曾反击的自己出口气。
接下来，萧飞便看到，平日里看起来温温柔柔的苏冉冉一脚踩在孔宸脚背，翻了个白眼说：“脚抽筋。”
孔宸吃痛一声：“？？？”
没等孔宸有下一步动作，萧飞再次护在苏冉冉身前。
“我女朋友遇到朋友，想叙叙旧，你没意见吧？”萧飞态度良好，还握着孔宸的手，手上力度未减半分，“刚看你抓人家姑娘那么用劲，正好我也懒得去拳击馆了，要不然，一会儿咱俩找个地方打两拳？”
萧飞仿似不经意地捋了下额间的发，露出额头的疤痕。
孔宸固然看得到，吞了下口水。
此刻也有越来越多路人闲闲地观望他们。
孔宸向来欺善怕恶，忍痛咳了声：“今天不方便，下次吧。”
萧飞冷呵一声，松开人。
孔宸单手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暗中投给苏冉冉一个轻蔑掺着威胁的眼神，语气平和道：“冉冉，我们下次见。”
无人理睬。
萧飞泰然自若地推着购物篮去结账，与孔宸擦肩时，将其撞开。
孔宸一个趔趄险些没站稳，内心骂声震天。
苏冉冉牵着陈橘，站到收银区，顺带拿了盒创可贴。
她刚找出收款码，手机被萧飞摁灭，萧飞报了会员号，直接从会员卡里扣了款。
苏冉冉稍愣。
萧飞提起购物袋，解释道：“之前每次来看外公总要来这儿买点什么，就在会员卡里充了点钱，下次再让女朋友表现表现？”
“嗯。”苏冉冉装回手机，看向陈橘，“对了，你有要买的吗？”
陈橘摇头。
苏冉冉：“那我们一起出去。”
“好。”
三人走到超市大门口，伴随着警报声，孔宸的声音从收银区传出：“我说了，我没有偷东西。”
出口站岗的工作人员鄙他一眼：“行行行，赶紧走吧，是东西自己跑你口袋里的，行了吧？”
孔宸：“知道就行。”
“……”
有位阿姨没忍住“嘁”了声。
周围一圈人显然均不信，撇着嘴，斜着眼，窃窃私语：“东西分明是从他兜里翻出来的，还死不承认，看着挺精神一小伙儿，竟然连避孕套都买不起，啧啧啧。”
孔宸脊背一僵，今天算是丢人丢大发了，他回头拿了两盒，付钱，证明自己买得起。
本来还在古怪那东西怎就跑到他口袋里了，害得他出超市的时候，触动警报，被误以为偷东西。
当他付完账抬头对上远处萧飞看热闹的眼神，明了。
顿时气得牙痒痒。
门口的苏冉冉轻戳了下萧飞：“你放的？”
萧飞懒洋洋“啊”了声，旋即说：“我以为是薄荷糖来着。”
苏冉冉笑出了声，活像只小老虎。
他们寻了家咖啡厅歇脚，苏冉冉将创可贴递给陈橘，陈橘一懵，苏冉冉指了指她手腕：“你手腕红了，先消消肿，实在不行去医院看看。”
陈橘适时注意到手腕被孔宸掐出的红肿印，眼眶发红：“谢谢你们。”
“他骚扰你很长时间了吗？”苏冉冉问。
“也没有，我们一共见过三次面。”陈橘在系里见过苏冉冉，莫名信任，安缓地说，“第一次是室友生日会，第二次是在学校，他说要跟我谈对象，我拒绝了。”
“但他却跟身边人说我们已经在一起了，我说没有，那些人和我室友都不信，还造我的黄谣……”
“就连脖子被蚊子叮出一个包，都有人怀疑是吻痕，我一遍遍解释，还是没人信。”陈橘双手握着咖啡杯，素净的脸布满无助，“第三次偶遇就是今天。”
苏冉冉垂眉，眸子黯淡下来：“又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