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飞未取回手机，而是伸过拇指，用指纹解开手机：“再看看。”
苏冉冉依言垂首，方才仅看了半秒，再看，发现备注阿素的账号就是她，眼球不由一颤，喃喃出声：“是我。”
还有，她刚才是用自己的生日解锁的手机……
她徐缓地看向萧飞，斑驳的光影洒进室内，少年眉眼似画，清朗意气地应道：“嗯，阿素是你。”
苏冉冉犹如刚吃了一颗柠檬，没来得及泛酸，瞬时变得甜而腻，颊边不禁浮现一道极小的浅浅梨涡，忍不住问：“为什么叫我阿素。”
“因为，”萧飞语顿了下，冁然哂笑，“渌水净素月，月明白鹭飞。”
素也是苏，他一个人的阿素。
“还记得吗？”
“记得。”苏冉冉立即颔首，他背的这句诗正是老者写在扇面的其中一句，“前几天在你家看到过。”
阿素，有来源，有出处。
这样，他们的名字又一次同时出现在一首诗中。
她喜欢这个称呼。
“阿素。”萧飞莫名又喊了声。
“嗯？”苏冉冉眸子轻闪。
“没事，就想叫叫你。”
两人离得近，肩膀似有若无地触碰，苏冉冉心灵跟着触动了下，很快，收拢心神：“无聊。”
她脸蛋白皙，多出一丝绯红，眼底是笑，换回自己手机，不去看身旁人，专心给此刻的蓝橙拍照，分享给赵颜兮。
渐渐，蓝橙收回了舌头，前肢一抽，随之面部轻轻抽搐，意识在恢复。
在它彻底恢复意识那瞬，萧飞一声不响退到蓝橙的视线盲区，使得它一眼看到了苏冉冉。
苏冉冉看看猫，看看人，不明所以。
这会儿，手机来了动静。
她微低头，翻动着屏幕。
赵颜兮：【千万不能让它醒来第一个看到你，不然它回家看到蛋蛋没了，会记恨你一辈子的！】
苏冉冉视线偏向撤离的萧飞，忽然明白了。
她低头敲字：【它已经看见我了……】
赵颜兮发来一条语音：“哈哈哈你完了，但也不一定，因猫而异，而且我家冉冉宝贝这么好看，蓝橙肯定不舍得记恨。”
萧飞同样听到赵颜兮有声有色的语音声，离得更远了，反身，去付了手术和伊丽莎白圈的钱。
“……”苏冉冉也是真没想到，萧飞竟会如此心机，竟会跟一只公猫争风吃醋。
*
时间还早，苏冉冉坐上返回宣城的火车，火车上几乎都是大学生，而她旁边是……萧飞。
苏冉冉得回去取行李，萧飞得知，坚持送她。
然而，刚做完绝育手术的蓝橙交给了杨费。
杨费其人，五大三粗，没曾想，对待猫极其温柔靠谱。蓝橙不能去高处，会扯到伤口，杨费便打了个地铺，放着舒缓的歌曲，跟它一起睡，给它讲猫国的故事。
抵达宣城。
萧飞等在烟酒超市斜对角的奶茶店，线上接了单室内设计的活。
他自学过室内设计，加上效率高，审美在线，顾客对他做的效果图很满意，又经过口口相传，不少人找他约单子。
跟顾客沟通完，他着手构思，顺道下单了杨费看中许久不舍得买的AJ鞋。
这厢，苏冉冉步入超市，穿过货架，进了后头，路过灯光昏黄的厨房，父母和弟弟正围坐在餐桌吃午饭，吃得挂面。
空气一度凝结，比冰还寒。
苏冉冉无言，沿着裂缝的木台阶上楼，收拾好行李箱，临走，瞥见旮旯里的黑红画袋，上边印着艺美画室的标志。
她折返，翻出画袋，里头是刻有“XF”的画板。
看了会儿，擦净画袋，顺带背在双肩，下楼。
这一周，苏鸢知晓此事后，谎称苏冉冉在她那里住，父母勉强信了。
苏鸢不会限制苏冉冉交友，深知自己家是个什么样，更理解她，这些天得空便跟苏冉冉聊几句，确认她安全。
母亲奇迹般多盛了一碗面，不知是不是给她的，但飘着一层香菜叶。
苏冉冉一言不发，拉着行李箱再次路过了他们。
平白无故遇到恶人，丢了一条烟，换谁都会气恼，李敏把这个气撒给她，并不意外，只是李敏那番不入耳的话，像是在一遍遍提醒她——他们有多厌恶她。
“当兵那个，”李敏忽然出声，郁郁不乐地剜苏冉冉一眼，“不用考虑了，介绍给别人了。”
苏冉冉双腿一顿，俄然，慢声说：“以后，就当是把我掐死了吧。”
不知对方听没听到，她再次启步，随后停在店门口，拿出手机扫付款码，付过去三百六十元，清脆的收款音在身后响彻。
推开店门，离开。
她没多恨他们。
往好处想，往后，她是自由的。
说她白眼狼也好，没孝心也罢，总归，他们不想再看见她，她也不想再回来了。
回想，上了大学以后，自诩一家之主的苏建东在微信上给她转过一次零花钱，她没收。
至此以后，家人再没管过她。
*
返校，天将黑未黑，苏冉冉心情轻松下来，行李箱和画袋一直在萧飞手里，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走回女生公寓楼下。
“画袋用不用帮你拿回班？”萧飞站定，没取背着的画袋，“我顺路回一趟画室。”
“不用，给我吧。”苏冉冉忙摇头，抬手接过画袋和行李箱，她浅笑着，有点甜，“你要出去吗？”
美术系所在的艺术楼距离学校东门很近，说是顺路不为过。
萧飞倒也没藏着掖着，笑意随心：“顺路绕一圈，再回宿舍。”
“……”
苏冉冉没接着话，想到另件事说：“明天上课，蓝橙怎么办。”
“送小姨家了，小姨是自由职业。”萧飞发出邀请，“不放心的话，明儿下了课，一起去看看？”
苏冉冉想去看，但碍于和姚玥不太熟，只得暂时作罢：“放心。”
临上楼前，萧飞喊住刚上了两格台阶的苏冉冉，将手里提了一路的礼物盒递给她，又补了句：“生日快乐。”
苏冉冉差点忘记这一茬，方要说谢谢，两人的后方传来“啵唧”一声响。
默契回头。
楼下花坛旁，一男一女在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