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明白吕布笑容含义,袁绍继续。
当日,之所以无暇顾及何苗死活,是因做了件大事:关闭北宫各门,见到宦者格杀勿论。
混乱中,太监真假难辨。没长胡子的男人、长得像太监的女人,难免被误杀。为了躲避被误杀,有人远远就脱掉裤子,四仰八叉。
主动出示不是太监的证据。
事后点数,灭掉太监2000余人,误杀的没来得及点数。
李孝儒问:
“袁绍,你到底有何秘密被阉党耳目窃听到了,连普通宦者都不放过,杀掉灭口?”
阉党乱政,天下士人无不痛恨。灭绝阉党,该算大功一件。
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
袁绍没想到,遭李孝儒严厉批评。
董卓表示:
只要袁绍也匡扶汉室,就不追究保护何进不力之罪,也不追究他放任吴匡、张璋屠杀何苗之罪,更懒得追究狂杀两千人之罪,还有,滥杀无辜之罪。
面对一系列问题,袁绍百口难辩。
别无选择,只能与董卓站在一起。
听候调遣。
……
现在,面对吕布的不信任,袁绍说了董、李二人对自己的恶意谈话,深感处境危险。
请求吕布相信自己,诚心诚意,来寻求帮助。
隐隐约约,吕布觉得:
袁绍还有所隐瞒。
至于隐瞒了什么,仓促之下,又捋不清头绪。
于是淡淡一笑,道:
“袁绍,你身兼中军校尉、司隶校尉,论官阶,跟我家明公差不多。我吕布,只是并州军一个小小的主簿,兼武猛从事,能帮你什么?”
吕布,你装,使劲装。
武猛从事虽是小小的佐吏,但是,洛阳的许多王公大臣提到你,无不肃然起敬。
吕布哇,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在袁绍看来,在并州军中,最大的既得利益者,不是主官丁原,而是佐吏吕布。
显阳苑会场,吕布从一位默默无闻的文官,一举成名。
轰动京城。
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闪念到此,袁绍说:
“吕布,你可知道,你能有今天,全靠我袁绍,对何进大将军的谏言。”
……
六个月前。
灵帝驾崩,张让号丧,口口声声以皇帝干爹自居。
何进冷眼旁观,胸中燃起熊熊怒火,发誓除之而后快。
袁绍早年就看不惯宦官作威作福,曾做隐士多年,眼见灵帝死了,正是铲除心头大患的好时机,就唆使何进的门客张津,去怂恿主人。
张津说:
“黄门常侍怂恿灵帝卖官鬻爵,使得大量贤良之才心寒。大将军可选拔栋梁之材,整顿天下,为国家除害,建大功、立伟业。”
“嗯。”
“袁绍说,他愿助你一臂之力。”张津道。
知我者,袁绍也。
感觉力量不足,何进急招丁原入京,密谋诛杀阉党。
丁原对阉党恨之入骨,二人一拍即合。
何进大喜,把除害计划,禀报了妹妹太后。
太后反对谋杀计划:
“让宦官统领禁省,是灵帝旨意。现在,你给士党进入禁省机会,想让我这寡妇委身于臭士人不成?”
同父异母的弟弟何苗,也不支持:
“想当年,我们在南阳靠屠猪卖肉,很贫贱,后来入宫,得到宦官帮助,才富贵起来。吃肉不忘养猪人,不能忘了宦官。”
最糟糕的是,后妈舞阳君曾无数次接受阉党的贿赂,不愿断了财路,也跟亲生的一双子女,一个鼻孔出气,反对前夫的儿子谋杀阉党。
遭到继母、弟弟、妹妹三位家人的反对,何进不敢一意孤行。
亲情,很宝贵。
于是大肆征召智谋之士。荀攸、逢纪、何颙等人,就这样成了何进的心腹。他们担心走漏风声,何进被家人孤立,不敢出主意。
何进又召袁绍想办法。
袁绍灵机一动,谏言:
借刀杀人。
何进拜袁绍为司隶校尉,持节,可先斩后奏。
做司隶校尉可以,做杀人的刀不可以。袁绍深表忧虑:
我身为中军校尉,宿卫武官呆在宫里,司隶校尉又是监督洛阳及周边地方的监察官,也难免经常性进出皇宫。
这意味着什么?
与太后低头不见抬头见。
太后得知我杀了她干爹、干妈,还不杀我偿命?
何进就问,让谁做刀。
“外地猛将。”袁绍又谏言。
外地猛将领兵入京,诛杀宦官之后,就回驻地,一年来不了洛阳半回。
太后再生气,鞭长莫及。
何进连赞妙计,忙问可有合适的推荐人选。
袁绍推荐二人:
丁原、董卓。
何进拿不定主意,又找其他人商议。
主簿陈琳反对:
“将军握天下权柄,灭阉宦,为的是天下苍生,岂能顾及小家私情?自己有利器不用,寻找外援,岂非倒拿刀仞,把刀柄递给外人?
“丁原、董卓领兵入城,万一贪图京都繁华,与你争权夺利,怎么办?”
何进不信丁、董二人如此贪婪,召曹操商议。
曹操也反对:
“诛杀阉党头目,只需一个狱吏。丁原、董卓,一个是北方英雄,一个是西部英雄,进入洛阳,必定逞能。”
何进犹豫不决,又召袁绍问计。
袁绍认为,陈琳、曹操所担心的事,倒也不是不可能发生。
尤其那董卓,最让人不放心。
但是,丁原是难得的忠臣良将,不妨委以重任,制衡董卓。
于是,袁绍最后谏言:
让丁原兼执金吾,执金吾掌握武库,即使董卓胆敢作乱,武库乃兵器数量之多,足以把董卓吓个半死。
与此同时,还让丁原领太仓。
万一董卓胆敢作乱,丁原守着太仓的粮食,足以把董卓饿个半死。
何进大喜,决定重用丁原。
……
吕布厉声道:
“我隐逸于军,苟且偷生。现做武将,尽佐吏职责保护丁将军。我扬名立万了,却违背了做文官的初心,五味杂陈。
“对你的谏言,我不感恩戴德。”
袁绍自觉没趣,问丁原:
“丁刺史,你是否已改变态度,支持董卓废旧立新?”
“我不再是刺史。”丁原斩钉截铁道,“但照旧反对董卓废立。”
袁绍斜视吕布:
“吕从事不再跟随丁刺史,支持董卓废立?”
吕布白一眼袁绍,懒得搭理。
丁原怒道:
“我与奉先情同手足,董卓霸凌我,奉先咋会跟董卓同流合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