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花害怕如果在沈府,难免会走漏风声,她怕影响到念尘,也怕关心她的人会为她担心,最终阿花选择了这处,孙小柏便陪着她过来,等她打掉孩子,休养两个月,再回到京城,就如同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画影一直在暗中看着他们,她也知道两人的打算,将消息传给陌凉羽,陌凉羽只让她在暗中盯着保护两人,不让两人有任何危险,至于他们会如何选择,是他们的事情,她无需干涉,也不要告诉沐酒酒。
两人一直深居简出的,在小镇上生活了几日,旁人只以为两人是新搬来的小夫妻,并没有给两人更多的关注。
这天半夜,孙小柏扛回来了一个蒙面的老头子,告诉阿花,他是三十里外一个镇子上最有名的大夫,尤其是在分辩男女落胎这一块儿最出名。
为了安全,孙小柏并未解开老大夫眼睛上蒙的布条,直接让他给阿花把了脉,然后告知他今日让他来的任务。
老大夫道:“老爷夫人所虑了,经小老儿的手除掉的胎儿没有一千没有八百了,除了偶有误入歧途的,几乎都像你们一样,知道是女孩儿就不要的,没有什么可丢脸的,老夫也绝不会出去乱说的。”
听到是女孩儿,阿花的手抖了抖,女孩儿,会不会像玥儿那样可爱,以前忘尘也说想要和女孩儿,连名字都取好了,雨棠,沈雨棠,多好听的名字……
孙小柏也紧紧握住自己的拳头,女孩儿,一定像她这样漂亮聪明吧,可惜,是他不好,没有办法带她来到这个世上了……
老大夫开了药,告知了两人用法,并且嘱咐了注意事项,并再三保证,只要按照他吩咐的用药休养,就绝对不会有事的。
孙小柏将老大夫送回去之后,回来隔着窗子看到阿花呆愣的坐在床上,双手还不自觉地抚着肚皮,心中明白,她定然也是舍不得的,可她还是会选择打掉这个孩子。
他在窗边默默的看了一会儿,然后进去,将药放在桌子上,道:“药我抓回来了,分几个药铺抓的。”
“嗯。”阿花淡淡的道。
两人一阵沉默,孙小柏道:“你先休息,我去熬药。”
尔后,他便拿起药去了厨房,按照老大夫的吩咐给阿花熬起药来,很快,一阵浓烈的药味儿从厨房飘散出来。
画影稍稍一闻便已闻出,确实是打胎药,不过却并不如那老大夫说的不会伤身子,伤身子是必然的,这药一喝,以后再想怀孕可是会难上许多了。
画影摇摇头,也不知那老大夫坑害了多少女子,旁人她管不得,不过阿花她却是不能不管的。
她趁着孙小柏中途出去小解的时候,悄悄往药里丢了些东西,药仍是打胎药,不过吃了却温和许多,对身子的伤害也会小许多。
主子交代她不许多管闲事,她也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了,至于其他的,与她无关,她也管不了。
药熬好了,孙小柏端着药来到阿花房里,阿花仍是如先前一般在发呆。
孙小柏将药放在桌子上,道:“趁热喝吧,凉了药效就不好了,我给你备了蜜饯,喝完了吃一颗就不会苦了。”
“嗯!”阿花点点头,从床上下来,到桌子旁坐下,看着那碗黑漆漆的中药,方才孙小柏熬药的时候她就闻到了浓重的药味,如今药端过来,闻到更浓了,喝下了这碗药,她的女儿就再也不会来到这个世界上了……
阿花看着药,犹豫不决,孙小柏只在一旁静静的站着,看着,一声不吭,他不希望打扰她的思考,不管是留下这个孩子还是打掉这个孩子,他都希望是她自己的想法。
半晌,阿花最终还是捧起了药碗,在心中默默的道:女儿,是娘对不起你。
她深吸一口气,正准备将药一饮而尽,门外突然响起了阵阵敲门声,两人相视一眼,这次他们到这里来谁都没有告诉,他们来这里只有也没与任何人接触,没有什么熟人,谁会来敲门呢?
不管是谁,现在都不是喝药的好时机,孙小柏道:“我先去将人打发了,你先等等!”
“好。”阿花点点头,将药碗放了下来,她深深的呼了一口气,在药碗放下那一刻,她竟觉得松了一口气。
没多久,孙小柏回来了,道:“是隔壁的吴婶子,她媳妇儿不小心跌了一跤,孩子没了,她想去给媳妇儿请郎中,可手里头没银子,想着咱们是邻居,问我能不能借些银子给她,我借了她五两银子。”
阿花没有说话,她和孙小柏来了这里之后不常出门,也不与他人来往,可隔壁的事情他们也是知道一些的。
这几日经常有人到吴婶子家里去闹,他们差不多也就明白了缘由。
吴婶子早年守寡,家里只有一个儿子,是个当兵的,也是靠着他在战场上拼死拼活,吴婶子家里日子也还过得去,儿子也娶了媳妇,怀了孩子。
只是没想到三个月前,吴婶子的儿子受了重伤回来,将家里的积蓄都花光了,还欠了不少银子,吴婶子家里还不起,对方便要她媳妇儿来抵债,阿花曾见过那小媳妇儿一次,模样还挺俊俏的。
吴婶子怎么都不肯,可对方放了话,不拿小媳妇抵债就得拿宅子抵,宅子是她们仅剩的一点财产了,没了宅子,她们娘仨连下脚的地方都没了。
思索再三,小媳妇儿终于是妥协了,不过要对方等一个月,等孩子生下来,她就跟他们走。
对方的目的就是小媳妇儿,有个员外垂涎她好久了,愿意出不少银子,至于孩子,谁也不愿替别人养,自然十分乐意她将孩子生下来再跟他们走,约定好了时间来接人,这才不来闹。
只是没想到,小媳妇儿这都快临盆了,孩子居然没了,看来她们是真的走投无路了,才会想到来借银子。
事实难料,吴婶子和小媳妇儿费了那么大的劲,还是没能保住孩子,她们一定很难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