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贾府……
“什么?你说几时了!?”
“回少爷,已是申时了。”
“那你为何不早些喊我?”
“少……少爷,我早些时候喊过了,是您说再敢打扰你休息,就……就要被你赶出去。”
“我……我这样说过?”
看着那眼眶红润快要哭出来的婢女,贾仁义也不忍心再大声问责。
赶紧起来穿衣,那婢女揉揉眼睛上前想要帮衬,他摆摆手让她下去。
“不怪你,你先下去吧。”
他一路小跑到另一间院子,敲了两下门,又喊了两声,完全没动静。
没办法,他踢开了门,看见还在睡觉的云翎。
“云翎,云翎,你快醒醒啊,这才风云大会正式的第一天,我们就要错过了。”
被贾仁义疯狂摇动,他终于是醒了,但好像身体醒了,魂还没醒。
“我记得你也没喝多少啊?”
贾仁义没有办法,把云翎搬到外面,一桶水就泼了上去。
有些凉的水使云翎马上清醒,这下子魂也醒过来了。
他坐起身来,摇摇头,用手擦干脸上的水,望了望四周,只看到贾仁义站在前面。
“你可算醒了,你昨天晚上也没喝多少啊,你是不是在玉潇楼的时候就已经喝过了?”
云翎右手扶着额头紧闭双眼,仔细回忆了一下。
“的确喝过,但那酒并不浓烈啊,反倒是有点甜。”
闻言,贾仁义可算明白了,坐在一旁苦笑道:
“那倒的确有点甜,醉千金啊,你喝了多少?”
云翎摇摇头,他也记不清了,好像是三杯,又好像是四杯。
贾仁义看他这样应该是没少喝,又去了阿福的房间。
这小子更离谱,人都不在房间里。
随后贾仁义在院里四处叫喊,云翎也起身加入进来。
两人找了好一会儿,却还是没看到半点阿福的身影。
回想起昨夜,好像阿福说什么,要去抓凤凰?
“噗通!”
就在这时,在不远处的空地上,那里的一棵树上掉下来个什么东西。
两人目光被其吸引,朝那边看去。
这不就是阿福吗?他们赶忙跑去。
“这小子骨头挺硬啊,哟,还真给他抓到凤凰了,哈哈哈。”
两人对望,忍不住笑了起来。
阿福怀里的确有东西,但那不是凤凰,而是“凤凰”蛋,就是小了点。
随后云翎换了一件衣裳,三人简单吃了点东西就赶忙去了朱雀街。
此时,在另一边朱雀街高台上,夏岚正看着今天最后一场的比斗。
侧边坐着的是魏兴,他还是那副打扮,手里同样盘玩着阴阳珠,目光在各处高台以及场下人群间游走着。
“怎么?今天这些没有你看得上眼的人吗?”
“有几个倒是还行,但这第一天几大门派是不会上人的,这些野家伙也都藏着掖着,实在是不过瘾啊。”
的确如此,风云大会起初几天上阵的都是各地来的野路子,观赏性的确不会太高。
这野路子其中比较厉害的,为了能和这些名门正派有一拼之力,自然不会在开始就把看家本领显露出来。
这也就是为什么夏岚说他们藏着掖着的原因。
他偏头偷偷看魏兴,见对方朝这边望过来,又赶快回头。
其实夏岚有一点不明白,这魏兴为何要来湊这个热闹?
据他所知,魏兴可不是个喜欢热闹的家伙,对武斗自然也应该没什么兴趣才是。
奇怪,很是奇怪!
随着最后一场比斗宣告结束,魏兴再次环顾了一次四周,这才起身离开。
“这武斗,还是看不太懂啊,没意思。”
闻言,夏岚侧目看向离去的魏兴,目光很是鄙夷。
没意思还要来?你才是真没意思。
台下的云翎三人这才赶来,结果发现已经结束了,人群已经逐渐散去。
“公子,这下我们可真是完全错过了。”
“喝酒误事,喝酒误事!我贾仁义戒酒一个月以示惩戒。”
“我与贾兄一起。”
三人有些遗憾,哀声连连。
这好几年才有一次的大会第一天就这么错过了,实在让人觉得可惜啊。
离开场地后,几人一路闲逛,不知不觉就到了玄武街这边。
这边自然没有朱雀街那般热闹,闲闲散散的几人在街上走动着。
这时,云翎看到不远的城门口,一辆马车被一队的士兵护送着进了城来。
他想凑近些看看,刚一挪步子,就被一道身影遮住。
“周女侠?!这么巧,你怎么在这?”
不等云翎抬头,他便听见贾仁义的呼喊声。
他这才抬起头看去,还是那一身熟悉的青衣,也还是那一副冷冰冰却又极其好看的俏脸。
“周姐姐,打完酒回来了?”
周雨沂举起腰间的酒壶晃了晃,酒水涌动的声音传出。
“你们几个不去朱雀街看比武,来这边干什么?”
“周女侠有所不知啊,云翎这家伙太不仗义了,昨夜,我费尽心思备好了吃的喝的还有美人,他自己却跑去玉潇楼喝醉千金啊,你看看他还是人吗?”
“喂,你这家伙怎么又提这事。”
“然后,你们又喝醉了?”
贾仁义上前来,将手里的一袋热板栗递上前讨好她。
周雨沂摆手拒绝后,双手环抱朝前走着,几人快步跟了上去。
贾仁义不断诉说着自己的苦,说得那叫一个惨,云翎对此也懒得解释。
不曾想,阿福竟然也被波及到了。
气得他跳起来骑在贾仁义的身上,伸手从其纸袋里的板栗里抓了一把。
随后便被贾仁义摇了下来,不过东西已经到手,阿福也是享受着自己抢来的战利品。
对于他们三个在金兰城酒肆的酒后状态,周雨沂是很无语的。
几人一路就这样吵吵嚷嚷,当然吵的人是他们三个家伙,周雨沂始终是保持着冷色调。
到了一处巷道拐角,周雨沂停下脚步,几人慢半拍也停了下来。
正当几人困惑的时候,周雨沂便开口道:
“你们俩个先走,我俩等会跟上。”
这说的自然是贾仁义和阿福,他俩互相看了一眼。
显然阿福是知道走的两人其中有自己,但贾仁义好像不知道。
他将拿了两颗板栗,将手中剩下连同纸袋交给了云翎,随后一边剥着壳一边等待着周雨沂给他说悄悄话。
他等了一会儿,见周雨沂不说话,就这么这着自己。
于是回头,发现云翎和阿福还没走,准备催促他俩。
随后便感觉到自己肩膀上多了一只手,隐隐散发出一股寒意。
他这才明白过来,将自己手上最后的一颗板栗也交给了云翎手里,随后头也不回地逃跑了。
“等等我啊。”
阿福两边望了望,也跟立马识趣离开了。
现在这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云翎等着周雨沂说话。
她依旧没有说话,拿了云翎手里的那颗板栗朝前边一棵柳树掷去。
柳条晃动,躲在树后的两个家伙出来露了个笑脸,扣出那卡在树干上的板栗,马上远去。
云翎很无奈地看着这俩家伙逃去的身影,有些想笑。
“你现在打算如何?”
周雨沂靠着石墙,不咸不淡问他。
这场景就如在南俞城那天一样,当时云翎回答的便是北上进京。
如今他已经到了京都,之后要干些什么呢?
他当初选择进京,就是因为姨娘楚璇对他的指引。
据楚璇虽说,云翎的母亲当年便是来到了京城,这才消失不见的。
因此,楚月的生死至今都是不明的。
昨日,云翎其实与父亲有过关于母亲的交谈,只是有些不愉快。
父亲依旧是避而不谈,这让云翎很不解,甚至有些生气。
“我想知道我娘究竟怎么了,她是生还是死,我需要一个结果。”
云翎想了许久,看着周雨沂终于是说出来了。
他需要得到这个结果,尽管云翎明白这一定不容易。
如果她还活着,云翎便想见到她,与母亲团聚。
但她若是已经死了,云翎便放下心中的幻想面对现实。
“这偌大的京城,你如何找?”
的确,这京城是配得上偌大这个词的,近百万的百姓居住,还有数不尽的流动人口。
想在这里找一个人,亦如大海捞针。
“我需要先找到一位南疆人士。”
这自然也是楚璇告知的,说是这南疆人士乃是楚月南下学习虫蛊之术时认识的朋友。
这个朋友跟随楚月一起来到了京城,随后一直安居在京城里。
虫蛊之术乃天下四大奇术之一,多于南疆一带的南疆人士习得。
其余三术分别是幻术、诡术以及机巧术。
云翎猜测自己初见姨娘之时,应该便是中了幻术,委实奇诡难辨。
“啊!”
正在两人交谈如何寻找这位南疆人士之时,一声喊叫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这是阿福的喊声!
前面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两人对视一眼,随后快步赶去。
在被周雨沂的威压下逼走后,贾仁义和阿福来到这街道上。
谁知道走着走着,阿福就被一个裸露上身的壮汉撞到了。
“喂,走路不长眼睛啊?”
贾仁义扶起阿福,看向那个体型高大的家伙。
这人头上系着红色头巾,身材极好,发达的肌肉展露在世人面前,无不彰显着自己的矫健强大。
那红巾男子回头看过来,瞧到面前这看起来扛不住自己一拳的两个人,表情很不屑。
那就看了一眼,便不打算理会,继续向前走着。
贾仁义见这男子竟然如此蛮横无理,快步上前想要讨个说法。
“撞完人,不道歉就想走?”
他伸手抓住那红巾男子,对方面露不善回头盯着贾仁义。
不等他再次开口,只是感觉到自己胸口中了一掌,身形整个倒飞出去。
这动静引起周边人的注目,却无人敢上前劝说。
“老子今天很不爽,再敢上来,老子劈了你!”
贾仁义倒在地上,捂着胸口,难以言说的疼痛,话都说不出口。
阿福惊呼一声,赶忙过来看看他的情况,怒骂道:
“你这人仗着自己强壮,便可随便欺人吗?”
“哼,可是他先碰的我,有种你来试试?小屁孩,不知死活。”
阿福气得直咬牙,自己虽说会一些武功,但只能算是个入门,肯定打不过面前这个家伙。
那红巾男子见两个人不敢再度上前,露出一个鄙夷的笑容回身离去。
“打完人就想走?”
“是你?哼,凭运气赢了,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哦?看来你是不服了,那我们再来一场?”
“正合我意!”
红巾男子掌拳揉搓着,脖子左右摆动,一副要动手的样子。
周边人纷纷自觉退开,但又没有退得太远,看来还是想凑这热闹。
人们底下不停私语,准备看接下来的好戏。
这两人皆是此次参加了此次风云大会的人,而且都是野路子。
这红巾男子名叫鲁重山,便是这野路子里面算得上优秀的那一批人,强大的体魄让他在风云大会上算得上出彩。
然而这种不败的虚荣感没持续多久,便被面前这个人所打断。
这人名叫江轲身着一身青衫短打,一身的江湖气息。
其面相看着也比较年轻,也就二十七八岁的模样,精气神十足。
此时可以说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了。
鲁重山上前就是一个直白的臂砍,气势汹汹。
江轲临危不惧,悄无声息地后退半步。
拳风贴脸划过,又是一记鞭腿袭来!
他抬腿格挡,显得是那样轻松,那样随意。
鲁重山被对方这样躲过攻击,感觉到了羞辱,发起猛烈地进攻。
但这猛烈地进攻却被江轲都一一闪避,最后被找到了空挡,一击制服。
这几下躲避在外行看来,可能并没有什么稀奇,只会觉得对方攻击太容易看穿了而已。
但其实不然,这鲁重山的进攻并不慢,只是这江轲太快,显得他慢罢了。
内行人才能看出这江轲的躲避,分寸掌控地极好,身法很有门道。
“鲁莽,只会让你死的更快而已。”
鲁重山手捂胸口喘着气,恶狠狠看着那个口出狂言的年轻人。
但又没办法,自己打不过他。
他又朝周围看看,拿起旁边商贩摊上的一筐蔬菜扔过来,随后准备开溜。
江轲倒是没有想去追的意思,只是在原地看着他逃走。
原本围着一圈看热闹的百姓立马开出一条道来,不敢阻挡。
他飞快地跑着,却不知被什么人绊了一下,倒在了地上。
刚欲起身,一柄极其沉重的剑拍在自己肩膀上,被迫使得自己是半跪状态。
他用尽力气挣脱,但被压得死死的,想移开这柄剑,但这剑就如焊死在自己肩膀上一般,动不了分毫。
抬头望去,一张冷峻而俏丽的脸庞出现在眼前,但根本没有正眼看他。
“官府的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