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旦在岗位上,注意力都在工作上了。
正所谓做事也有瘾。因为有动力吧。
杨凤鸣入职的第二年就做播音员了,向群入职比杨凤鸣早,当然也比杨凤鸣大几岁。
她们两个人都是有野心的,说好听一点,就是有上进心嘛。
做乘务员唯一的上升空间就是列车长了,至于那坐办公室的,有是遥远的梦。只要能升为列车长,已经很不错了哦。
有的列车车型,播音室就是乘务室,所以,列车长与播音员,事情忙完了,可以在播音室里休息片刻,里面放有一个座椅,可以容纳一个人坐在里面休息。
杨凤鸣入职近两年的时间内,了解到了几个列车长的事情。
有的列车长随车时,好像也没怎么忙。而有的列车长,一上车,那样子,忙得像个陀螺,神经也是绷得紧紧的。
不管什么行业,适合做的人,做起来轻松又愉快。不适合做的人啰,累得个死去活来,还吃力不讨好。
这就叫做工作作风么。
杨凤鸣在做播音员这期间,就了解到了,几位列车长的辛酸苦辣。
有一位列车长名叫罗汉果,男的,这名字也不知道是他的真名呢。还是被别人取的混名。反正不得而知,他的工作证上的名字就叫罗汉果。
罗汉果约二十八九岁,已婚,何以知道他已经结婚了呢。
有一天,与杨凤鸣同一个班次,白天,除了工作中的事情必须言语几句外,罗汉果全程没有说一句多余的话。
杨凤鸣感觉罗汉果明显不高兴,好不容易一天班次结束了,大家一起从列车上下来,往公寓楼走去。这一趟班次是过夜车。
罗汉果拿起手机举到耳朵边,他是在接电话,一直到公寓,罗汉果因为是列车长,班组成员在公寓住宿的房卡,得由列车长办理。罗汉果这才挂了电话,给乘务人员办理入住程序,领取房卡。
白天累了一整天,晚上该好好休息一下了,也就几个小时的时间,明天还得随车返回。
罗汉果晚上哪里睡得安神,电话吵架继续,还是他老婆打来的。
原因很简单,老婆嫌弃他没本事,嫌收入太低,天天跟他吵,即使在上班也不放过。可怜罗汉果当个列车长,上车有上车的压力,回归家庭,有来自家庭的压力。
罗汉果长得不高,看上去一米七不到,关键是腿子很短,虽然在铁路客运做到了列车长,可是在老婆眼里,一无是处。
可想而知,罗汉果在工作岗位上,他老婆都跟他电话吵架,那在家里,日子是怎么过啊。老婆肯定嫌他穷,吵着要离婚,而罗汉果拼命挽救。
也许罗汉果想到,真要离了,自己恐怕很难再讨到老婆了,所以,即使天天吵架也不想离婚。所以老婆变本加厉跟他吵。
这一趟班次,两天时间,杨凤鸣也多少了解了一点,罗汉果的家庭漩涡,看到罗汉果如此委屈求全,杨凤鸣很是同情。
要知道,家庭不和睦,工作绝对不会开心的。
无独有偶,接下来的一个班次,与杨凤鸣同车的列车长是一位三十多岁女列车长,名叫张梦琪。
这一趟班次是当天折返的班次。
张梦琪从一上车开始,她自己几乎一秒钟都没有停歇过,除了该忙的事情外,然后就在车厢内不停的巡视,生怕哪里没做好被领导批评,又怕哪里,即使做好了,在领导眼里却还是没做到位,被领导责罚几句。
总之,满脑子领导领导的。
这还不放心,自己偷偷地进厕所,把厕所拴上,听厕所外面,乘务员从厕所经过的时候,有没有口语的禁烟宣传,包括保洁大姐经过时,也有没有口语禁烟宣传。
四个乘务员,四个保洁大姐,16节车厢,她都要在厕所里试一下。亲身体会是不是都有口语禁烟宣传。
试了一整圈,又重复一遍,看乘务员,保洁大姐是不是不停地在口语禁烟宣传。
她自己一刻也不停歇,在车厢里像个陀螺一样,每到一个厕所,嘴里永远念念有词:“厕所内有烟雾报警器,请不要在厕所内抽烟。”如果厕所内没人,她就顺手把厕所门推开,嘴里同时说道:“没人,没有抽烟。”接着再推第二个厕所,依然说着:“好,厕所里没人,没有人抽烟。”
她这是刻意给自己录音么,好像她身上的录音机,会有领导真正去听。怎么可能呢。
其实,她们身上的录音机,只要在处理旅客纠纷的时候,才会有证据证明的作用。
到了下午,她再说:“厕所里有烟雾报警器,请不要在厕所内抽烟。”那声音很明显都沙哑了。
一趟车,一整天十几个小时,就连她吃饭,都是狼吞虎咽,风卷残云一般。分分钟吃完,立马又开始巡视车厢。
那16节车厢,爆满时一千多旅客,保洁大姐前脚做干净了,后面马上就被旅客弄得一团糟,张梦琪看见了,自然会在对讲机里呼叫:“2号大姐,6号车厢的地面扫一下,好脏。”
2号大姐连忙答应:“好的,马上来。”
其她大姐,都会呼叫,一个也不漏过。
保洁大姐呼叫一通之后,再呼叫乘务员们:“大姐们收垃圾好忙,2号乘务员,你把警务室的卫生做一下。”
等2号乘务员抽空把警务室的卫生做完了,张梦琪又到警务室查看查看,很不满意,又在对讲机里呼叫:“2号乘务员,小敏,小敏。”
小敏心里一团怒火,还不敢发泄,还要回复:“收到。”
张梦琪又说:“警务室根本没做干净。重新做一遍,我把去污粉拿来了,你再做一遍,戴上手套做。”
那2号乘务员小敏,只得又去做一遍。
就这样,她自己一整天一刻也不消停,所有人都有卫生要做,什么开水炉啊,垃圾桶啊,地面过道啊,开水炉壁啊,都要做卫生,大家各自做完了,张梦琪再来拍照,觉得没做好,又重做。谁敢不重做。
在行驶的列车上,她就是列车长,她说了算。人人照做,个个服从。
到了列车驶入终点站之前,张梦琪早早地把手机归还给每一个人,比绝大多数的列车长还手机都要早。
不像某些列车长,故意把手机拿在手上,已经退乘十几分钟了,甚至二十多分钟了,还故意慢吞吞的,保洁大姐要几遍都不给。硬把保洁大姐当仇人啰。
这张梦琪早早就把手机给保洁大姐,到了终点站,只要大家把本职工作做完了,垃圾都收了,就可以下班了,还会说一声:“大家辛苦了!”
杨凤鸣觉得,张梦琪,人其实是一个好人,心地善良。
对自己手下在工作上如此苛刻,都是被上面领导,这检查,那要求搞得自己神经兮兮的,厕所里签字啊,芳香盒有没有啊,卫生不达标啊,清洁不到位啊,垃圾桶注水啊,等等等等,满脑子芝麻绿豆之事,占住了她整个大脑空间。
杨凤鸣在心里说:“列车行驶,安全才是重中之重啊。”
领导总把那厕所签字,垃圾桶注水,芳香盒有没有放等等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的事情当重点来整列车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