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旅客问一声,那瞌睡串门去了,杨凤鸣的精神又恢复了。
3号乘务员专程来找她:“餐服跟我说,你的饭热好了,快点去吃饭吧。”
“哦,谢谢你!”杨凤鸣起身往餐车走去。
果然热热的盒饭,已放在吧台上,吧台旁边也没有其它旅客,该吃的已经都吃过了。
杨凤鸣端起盒饭,坐到餐桌位,就她一个人在那里坐着吃,别人早吃好了。
小心翼翼撕开塑料薄膜,盒饭里的米饭很多,菜有三样,一个鸡块烧土豆,一个清水包菜,一个什么菜,叫不出名来。
饿了的杨凤鸣,拿起筷子开吃。
米饭没得说,一丁点儿萝卜丁算是咸菜。那鸡块烧土豆,土豆还吃得进,那鸡块特难吃,杨凤鸣一块鸡块都没吃,单挑土豆,清水包菜,那味道,就像喂猪喂鸡的,剩下这不认识的菜,勉强吃了几口。
这是真饿了,否则的话,一口也吃不进。
这乘务餐还是要付费的哦。
这盼来的午餐,就算走了一个过场。
这会儿,杨凤鸣脑海里可闲不住了,想想今后上班的话,那吃饭的问题,还得自己想办法就好。
偌大一个铁路战线,这盒饭竟是如此敷衍。
铁路战线少说也有二三十年的历史吧,这工作餐不仅难吃,还要员工花钱。
不知从几时开始,所有单位都包工作餐啊。
铁路,落伍也。
刚才看见姑娘们在餐车吃午饭的时候,好像大家都是在吃方便面。
这趟车是过夜车,也就是说,晚餐也是要在车上解决的。
所谓过夜车,就是这趟车从宿舍的所在地始发,到列车在外省靠站下车已经是晚上,必须在靠站地过夜,第二天再从这里发车回宿舍所在地。
一个班次两天,一去一回。
到了下午,人都不是铁打的,在车上摇摇晃晃的,哪有不困不累的,还不是强打精神继续撑着。
突然,后面的4号乘务员,急忙忙地往餐车去了,与她几乎同时走过去的还有乘警。
杨凤鸣敏锐地感觉有情况。
自己也跟在后面去了餐车,到了才知道,原来有一位大爷,身体不舒服。
列车长正吩咐2号乘务员把备用的药品拿过来,以备不时之需。
大爷坐在餐车位置上,列车长亲自端来一杯热水,递给老人家:“大爷,您先喝口开水吧。”
大爷抬起头,脸色很难看。看来是真病了,望着列车长,用微弱的声音说:“不喝。”
列车长站在大爷旁边,一刻都不敢离开。又问:“大爷,您一个人坐车吗?您在哪里下车?”
大爷面露痛苦的样子回答:“我一个人自己坐车,我到终点站下车。”
大爷头脑很清晰,反过来问列车长:“终点站还有多长时间。”
老人家是想坚持到终点站。
列车长说:“这还有三个多小时才能到,不知您老能不能坚持住。”
大爷问清楚了时间,心里有谱了,就把头扒在餐桌上不肯抬起来了。
列车长怕老人家睡着了反而危险,不停问老人家:“大爷,您到站了有家人来接您吗?”
大爷不想说话,不肯回答,列车长又问:“大爷,您先喝口水。”
然后要2号乘务员广播找医。
很快,车厢内传来广播:“现在广播找医,有一位旅客生病了,因为列车没有随车医务人员,有哪位旅客是医生的,请到餐车帮忙诊治,谢谢!”
口语广播,连播三遍。
没有人到餐车来。
列车长不停地与大爷说话,大爷爱理不理的,似乎身体很虚弱,前方还有二十分钟就又到站了,列车长跟大爷沟通:“老人家,车上没有医生,您看,身体要紧,马上就要到站了,您老就在这一站下车就医可不可以。病情耽误不得的。”
大爷这时才抬起头来说:“没事,我到终点站下车。我儿子到车站接我。”
列车长说:“大爷,能不能把您儿子的电话告诉我?”
大爷吃力地从自己上衣口袋里掏出老年机给车长。
列车长从通讯录里查找到了“大儿子”标识的电话号码,车长当即打过去,跟大爷的大儿子接通后。简单说明了情况:“先生你好,你父亲在车上突然身体不适,正准备尽快安排老人家下车就医,老爷子倔强不同意,正好问问先生,可否在下一站下车就医,下车时有工作人员陪同。”
老人家的大儿子千恩万谢,感激得不得了,同意列车长的方案。就近下车就医是当务之急,正确的选择。
列车驶入信号服务区内,列车长提前与站台的工作人员联系,把具体情况说清楚了,要该站作好准备,尽快把老人家早点送到最近的医院救治。
一切妥当,只等列车到站。
同时,列车长要求站台工作人员在9号车厢的车门口等待。
列车徐徐到站,早有站台工作人员已经备好轮椅等候在9号车厢门口了。
大爷还强撑着不肯下车,列车长解释说:“您的大儿子跟我们交待好了,要我们一定把您老送到医院,您这病不能耽误了。都是为您好。看您儿子多孝顺。”
大爷一听说是大儿子要求的,这才同意,配合下车就医。
一个潜伏着的危险,就这样合力解决了。
所有乘务员人员都松了一口气。包括杨凤鸣。
看来,列车上的一车之长,责任重大啊。
杨凤鸣哪里知道,最大的责任是列车安全运行,包括所以旅客与乘务人员在内,都不能有半点闪失。
若真做了乘务员,杨凤鸣心里想着,今后的工作必须谨小慎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