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此,他身躯微顿,薄唇轻启,尖锐的獠牙抵在她白皙的肩膀上
下一刻,便传来刺骨的疼痛!
伊清枝闷哼一声,血液的流逝带来一种冰冷的可怕,她不由得紧闭上眼睛,身子微微颤抖。
他好像吸上瘾了一般,刹时间,将她抱起,抵在床榻之上。
两具身躯紧密的贴合在一起,仿若灵魂也纠缠不休,那双宽厚的手顺着她的肩膀,滑至腰侧搂住,更加深切的埋在脖颈之中。
伊清枝攥住他华袍一角,半晌,目光都有些涣散,于是推搡道:“可以了吗?我头好晕.....”
缔京渊拔出獠牙,舔食着唇角殷红的鲜血,眼底恢复了些许清明,道:“好像吸太多了,刚才本尊控制不了自己。”
“没事。既然你清醒了,那我们快点去妖界吧,免得你等下又不行了!”
缔京渊看着她噙着泪水的眼角,犹豫片刻,骤然俯身上前,一个温凉的吻落在脸侧,道:“好。”
事实上,他想说的是——
能不能不走,一直留在这里。
他不想等到千年之后了。
但最终,他还是只简单的答复了一下,没有说出口。
*
妖界。
缔京渊抬手抹去脸侧的血痕,道:“你的轻云诀修炼的不错,居然可以紧紧跟随在本尊身后。”
暗日留在了魔界处理琐事,赤月则跟随了过来。此刻,也稳稳落至身后。
这边,伊清枝眨了眨眼,带着些小小的骄傲道:“那是,逃跑专用的!”
缔京渊轻笑一声,道:“机灵鬼,挺好的。”
普普通通的一句‘赞扬’。
可话音刚落,他便掩唇一咳,放下之时,掌中竟沥出了些鲜血!
伊清枝心里一惊,连忙道:“我去敲门!”说着,就走向妖皇寝殿的门。
缔京渊拦住她,道:“直接进去就行了。”
下一刻,就推门而入。
伊清枝一愣,终于明白了为何妖皇会说——“他出现在寝殿里,和鬼一样。”
果真,在她还没进去的时候,就听见了温鉴婴的声音,道:“缔京渊,你这是....仇家找上门了,跑来妖界避难?”
手臂上的伤口虽然已经愈合,但华袍却依旧是血迹斑斑,来不及更换。
这对于堂堂魔尊大人来说,是绝对不会忍受的。
但危急时刻,他还是沉默一瞬,道:“煞气,无法压制了。”
寥寥几个字,就将一切经过的清晰表达。
温鉴婴蹙起眉,道:“不应该罢,煞气虽然是上古邪物,但终究没有肉身,修为在你之下才是。”
听此,缔京渊血眸微敛,道:“不清楚,它魂体的灵力突然增强了,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伊清枝站在一旁,解释道:“是黄金森林的紫水晶,它会汲取天地灵力,虺阴将它拿走了,大概是与煞气做了什么交易?”
她觉得,自己难得聪明一回。
温鉴婴这才注意到她,道:“难得,你身边竟然多了个女人。”
这边,缔京渊不动声色的将她护至身后,道:“温鉴婴,我们在谈正事,别牵扯到旁人。”
见到眼前这番护犊子的场景,温鉴婴仿佛看到了四界奇观,眉头一挑,随后才道:“她刚才说的,不就是正事?”
回过头捕捉到她话中的一个名字,温鉴婴眼眸染上了些阴沉,道:“哦,如果是他的话,就不奇怪了。”
伊清枝偷偷窥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回忆片刻,才明白....现在应当是妖皇争夺之位的不久后,蛇族落败,而狐族丧失了一半臣民。
温鉴婴定然是不待见他的。
蓦然,温鉴婴抬眸,对着男人身后的她问道:“你是说,黄金森林的紫水晶被他窃走了?”
“是!”
“这恐怕有些难办,毕竟是人界的地域。即便是本座提醒了那些古板的人族,估计也不会被放在心上。”
缔京渊忽然冷笑一声,道:“木已成舟,既然已经被窃走,也没什么好提醒的,那些人族戒备心....真是令人唏嘘。”
这次,温鉴婴难得认同他的想法。
伊清枝想了想,下意识的道:“你可以找姬明月啊,黄金森林不是在白兰国的地盘上?”
结果,温鉴婴只是眉头微挑,道:“谁?”
她一愣,梳理了一下记忆,才反应过来——
现在是一千年前,姬明月都还没出生。
于是,她尴尬的挥了挥手,道:“没事,我脑子一溜烟就说了,你不认识。”
见状,温鉴婴浅淡一笑,觉得这白衣女子好生有趣。
温和又懵懂。
缔京渊用眼神警告了一下他,温鉴婴却不甚在意道:“行了,别跟个醋坛子一般。先去侧殿躺一躺,用难测棋局替你探查一番,看看是个什么情况。”说着,就自顾自的离去了。
......
话说回来,她记得妖皇与前魔界左护法的关系匪浅,似乎还是情敌?
想到这,伊清枝略有所思的看了眼赤月。只见他腰佩利剑,一袭红衣风度翩翩,守在魔尊身后,一言不发。
不过现在看来,两人是没有交集的。
因为姬明月都还没出生。
她啧啧出声,心道这上一辈的事,还真是神奇。
只希望姬明月能得偿所愿,将他复活吧。
*
侧殿。
缔京渊平躺在床榻上,像是终于得到了些许安宁,眉目疲倦,但已经在渐渐舒缓。
不知过了多久,温鉴婴才收回难测棋局,凝重道:“用难测棋局给你输送了些灵力,那邪物现在无法再控制你,但可惜....只是暂时的。若是想要根治,必须另寻它法,事情变得有些麻烦了。”
伊清枝咬着唇,担心道:“那、那您知道有什么办法吗?”
温鉴婴沉思片刻,道:“或许,找个东西将煞气封印起来?”
他都有些不确定。
毕竟这可是上古邪物,他也不曾对付过。
这时,赤月突然开口道:“应该可以。”
伊清枝眼睛一亮,道:“真的!?”
赤月微微颔首,“但是要用极为纯净的东西封印。”顿了顿,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又道:“比如....玉髓瓶。”
此话一出,伊清枝先是一愣,觉得这名字甚是耳熟,随后逐渐回顾,落在了某一人的身上。
——“云良阁”、“玄瓶”!
当时,言方旬说,若是需要帮助,就去昆仑山上寻他!
莫非是早已推演到了这一日?
但是....明明是仙界之人,他为何要帮魔尊?
思绪自此,她突然也不知是否该信任那天机殿殿主,毕竟他是货真价实的,而不是穿越而来的温铭皓。
可至少,现在给了她些许希望。
所以、必须要去!
想到这,她已下定了决心,道:“我知道那玉髓瓶在哪,我去找。”
赤月眼眸微瞪,带着些许诧异道:“你知道?”
“是。”
温鉴婴站在一旁,看上去也有些意料之外,道:“你竟然知道精灵族的圣物在何处?据说那东西百年前,就失踪不见了.....”
片刻,伊清枝才明白过来,他们为何如此惊诧,道:“与我无关啊!偶然间知道的罢了,若是真的需要,我现在就去寻来。”
温鉴婴笑了笑,道:“不必那么紧张,本座也没别的意思,毕竟这可是帮他大忙了。”说着,微微颔首示意了下魔尊。
缔京渊虽身心疲倦,但还是睁开了双眼,蹙眉道:“莫要犯险,让旁人去便好。”
伊清枝摇摇头,道:“不行,我不放心,而且别人去可能拿不到。”
那天机殿殿主的初心,大抵是要她亲自去的。
虽然目的不详。
这边,温鉴婴听了她的话,眉头一挑,道:“这么神秘,莫非是你的奇遇?”
“差不多。”她实话实说道。
“原来如此。但毕竟是精灵一族的传世圣物,所以就算得到了玉髓瓶,也必须得精灵族的人来施展,否则也无用。”
简而言之,就是旁人不会用。
精灵族的人....?
伊清枝一顿,突然想到了什么,目光不由得看向赤月。
而温鉴婴似乎早已知晓,道:“就得看这位精灵族的小哥,肯不肯出手了。”
赤月扶着剑柄的手收紧,缓缓出声道:“圣物而已,能报答尊上当年救命之恩,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听此,缔京渊眸色微动,看上去有些复杂,随后阖上眼,再睁开时神情已然带上几分温和。
伊清枝觉得,他大概也是心头一动了。
——不愧是自己的好下属。
下一刻,赤月又补充道:“反正又不是只能用一次,若是能找回来,也是一件幸事。”
还不用自己耗费心神。
缔京渊:“......”
温鉴婴嗤笑一声,往外边走去,经过赤月身边,拍了怕他的肩膀,低声道:“兄弟,你该去练练情商了。”
随即,又对她道:“那你就去吧,本座等着你。”
*
就这样,她不远万里来到了昆仑山。但是很聪明的穿起了冬衣,生怕自己冻到。
遥遥之外,她就看见了那独立在雪山之巅的宅子,像是一个平静的小岛,可以躲避风寒。
于是,伊清枝奋力往那处走出,最终抵达门口,道:“我来啦!”
话音刚落,那门仿佛心有灵犀一般,自己打了开来。
伊清枝提着裙摆走进去,踏上台阶,缓缓摸上那道殿门,问道:“可以进来吗?”
片刻,里面传来男人的温和慈祥的嗓音,道:“请进。”
她推门而入,只见那金袍男人坐在茶案前,对面有一个空空如也的位置。
伊清枝知道那个是给谁留的,于是走过去,坐在上面,道:“失礼了,好久不见。”
言方旬给她倒了杯茶,道:“与我等待的岁月相比,这不过是一瞬之间。”
她端起茶盏,温暖着手心,疑惑道:“等待的岁月?”
他微微一笑,实在令人心神晃荡。
随后,言方旬拿出一个匣子,展开放在她面前,里面赫然是浑体黝黑的玉髓瓶。
看着那如此简单就到手的东西,伊清枝眨了眨眼,道:“前辈,您是不是,要我做些什么?”
见她心里通透,言方旬眼眸微敛,淡淡道:“是。”
俗话说,拿人手短,吃人嘴短。
听此,伊清枝才终于松了口气,道:“敢问是什么事?”
“替我护法。”
“啊!?”她有些不解。
言方旬放下茶盏,仿佛看淡世俗一切的目光落至窗外,缓缓出声道:“时光如朔,日夜更迭。不曾想,我已经存在于世万年。现如今,我早已不属于仙界,更不想再继续沉浮凡尘了。”
“前辈,您的意思是.....?”
不想活了!?
“难测棋局早已被我推演的出神入化,没有什么能逃过我的眼睛,哪怕是千年之后的事情。”
“你应该知道,光阴方镜是我用自身封印的,是我为你们争取到的时间。那邪物....终究会附着在真正作恶之人身上,摧毁这世间万物,唯一能改变这一切的,只有你们,从现在到以后,都是如此。”
伊清枝一愣,突然明白了什么,道:“作恶之人?莫不是虺阴。”
他却没有回答,道:“一切只是命中既定....我帮那魔界领主,只是为了元雍大陆的以后,并无它意。”
伊清枝点了点头,道:“那您说的护法,是什么意思?”
蓦然,他拿出了一块玄石,正是前不久魔尊与他交易留下的,道:“我会将这个融入身躯,再去封印光阴方镜。这段时间,不能有人来打扰我,你需要替我护法。”
她觉得可以,但若是现在恐怕不行,这玉髓瓶她还得送回去,于是犹豫片刻,问道:“必须是我?”
“我没办法寻求旁人帮助,现在唯有你可信。莫非你认为,仙界之人会愿意我封印五方天帝的圣物?”
“额,大概率不会。”
有点道理。
他轻笑一声,像是看出了她的顾虑,道:“你可以回去一趟,三日之后,再来找我。”
这下,她毫不犹豫的答应了,道:“可以。”
临别之际,伊清枝抱着那匣子,忍不住道:“您好和蔼,我还是第一次见....上位者不对自己用敬称的。”
言方旬茗了口茶,虽是活了数万年,容貌却依然俊朗不凡,唇角微挑,淡淡道:“功名利禄,都只是虚妄。敬称也不过如此,我早就不在意了。”
伊清枝竖起了大拇指。
看来无论是魔尊还是妖皇,煞气或是两黄兽,都还没达到这般至高的境界,大抵还远着不少。
不过这样也好,要是都如同这天机殿殿主看破凡尘,估计都得吃斋念佛,觉得生无可恋,不如灰飞烟灭。
那就有些糟糕了。
没有了权利之间微妙的制衡,元雍大陆不得乱套。
思绪渐远,她连忙收回,盈盈一笑,道:“前辈高见!那我就先走了,过几日见!”
他只是浅淡一笑,微微颔首以表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