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似乎诸事不宜。
本是想以最快的速度去往翡翠谷,但这两天妖界的天气并不是很好。
乌云满天,昼如黑夜,眼看就要下一场倾盆大雨。
降落至一片平坦的地方,伊清枝望了望不远处道:“尊主,前面有一个客栈,我们在那里留宿一夜吧。”
缔京渊微微颔首,表示同意。
刚进入客栈,一道惊雷应声而下,响彻云霄。随后,便下起来倾盆大雨,将客栈外的景色遮成了一片蒙白。大堂内坐了好些人,都是些江湖浪客,看上去是要在这里凑活一宿。
要了两间上房后,她不经意间与魔尊对视一眼,又慌乱的移开。
自从昨晚过后,两人之间的关系就像捅破了一层窗户纸,但是他并没有想象中的不悦,看上去依旧很平静,可以肆无忌惮的与她对视,但自己却做不到。
而且回想一下,似乎不管是什么时候,移开视线、回避暧昧.....都是她所做的事。
伊清枝觉得自己在等待着什么,又或许只是单纯的不安和害怕。
缔京渊步伐平缓的上楼,有意的看向身后的白衣少女,她低着头,一言不发,看上去心情不是很好。
他蹙起眉。
说实话,他并没有很着急。自化灵以来,他一直都是孤身一人,从不会轻易的接近旁人,对于所谓的情爱也未曾有过贪恋。
但这具魂魄出现后,他却总是会想起她,甚至....自己亲手绘制了图纸,想为她建造一座宫殿。
可现在看来,她似乎不需要这些。
短短的一节楼梯,却好像走了许久许久。来到房门前,伊清枝终于开口:“尊主早些休息。”
自始至终,她的目光从未落向自己。
缔京渊眸色一暗,但瞬息间又恢复平常,道:“灼月,地板比本尊还吸引人?”
伊清枝一愣,还未等她反应过来,魔尊便推门而进,她只捕捉到一抹玄色的衣袂,很快便消失不见。
她看着已经关闭的房门,不知过了多久,才糯糯的说了一句话,微不可闻,“你好像比任何人.....都要吸引我。”
话音刚落,她就感觉一股热气涌上脸颊。随后,连忙推门进了自己的房间,一个人捶被子去了。
.......
房门之后,缔京渊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眼底闪过一丝戏谑。
他其实早就发现了,这个女人并不坦诚,同时也不聪明。若是稍加欺骗,将她强行留在身边也不是一件难事,但他不想这么做。
比起苦心经营起来的感情,缔京渊希望看见的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相守。或许,他应该采取一种更温和的方式。
毕竟他可以轻而易举的看出来,她似乎在顾虑着什么。
*
大雨未歇,狂风呼啸,外面的树被吹的翻飞。伊清枝裹着被褥,趴在窗户边,水蓝色的眼眸一瞬不眨的望着,屋内寂静无声,她的心却沉闷难受。
她从来没有这么一刻希望.....那几个二臂室友可以在身边!至少能帮她分析一下现在是什么情况?自己又该怎样做?
良久,她轻叹一声。
随着思绪愈远,雨势渐小。她闭上眼,却忽然听见悠扬的笛声,如山涧青竹,空谷幽兰一般沁人心脾。
她撑起身,循着那笛声望去,目光落在隔壁房间的窗户上。
看不见人影,只有那天籁之音随风传来。但是她却已经知道是谁,甚至都能想象到那人现在是何姿态。
顺着屋檐而下的雨水模糊了视线,缔京渊站在窗前,手中执着一只浑体通透的玉笛,节骨分明的手指缓缓的吹奏着,举手投足间尽显矜贵,目光平静,连带着笛音也变得意境深远起来。
伊清枝听着笛声,坐回了凳子上,烦闷的心似乎也平静了下来。
好听。
她不是很懂音律,所有的感受就化作了这两个字。
这个男人.....竟然还挺多才多艺。
她撑着头,不知不觉间有了些许困意,昏昏欲睡之时,一个想法突然间涌入脑海,让她骤然清醒。
等等!?魔尊不会再为自己助眠吧?
她思索片刻,觉得不太可能,毕竟他不像是会做这样事的人,也许只是看着屋外的滂沱大雨,随心而动罢了。
而且她认为,魔尊对于自己到处睡觉的这种行为,可能颇为嫌弃。
就在伊清枝还在‘自我解释’之时,一道低沉的声音隔空传入耳帘,“回床榻上睡,莫要着凉了。”
伊清枝:“.....!?”
随着声音消逝不见,周围再次寂静无声,只余她有些急促的呼吸声,心口处止不住的躁动起来。
她好像又被这个男人蛊惑了。
如果可以凭心而动,她现在就想去他的身边,一起并肩而立,望着外面的烟雾蒙蒙,听着那如幽深竹林般的笛音。
最重要的是.....可以毫无顾忌的盯着他的侧颜,一笔一划的勾勒在指尖。
她忽然发现,自己好久都没有绘画了,没有执着水彩笔,在画板上随心所欲的画。
思绪渐远,最终也不知浮去了哪里。
良久,她站起身走到床榻旁,将被褥铺好躺下,整个人蜷缩成一团,但却无法再次陷入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