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狐族皇宫的路上,她看见了一家医馆。
“尊主,属下去买个东西。”
缔京渊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蹙眉道:“你受伤了?”
“没有,但有人需要它。”说完,便自顾自的走进了医馆。
看着白衣少女离去的背影,他抬起手摁在眉心上,隔着一层冰冷的乌银面具,感到有些心累。
为什么她总是要乱跑?
片刻,一抹素白的倩影就走了出来,手中拿着药瓶,将它塞进衣袖中。
感受到玄衣男人身上阴沉的气息,她也知道了魔尊此时的不悦,解释道:“岚鸢受了伤。”
缔京渊:“.......”
见他没什么反应,伊清枝问道:“尊主,您派岚鸢去执行任务了?”
那些伤痕明显是新添的,仅仅几天,就受了那么重的伤,她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
“没有。”他冷冷的应道。
“....哦。”
二人相顾无言,良久,缔京渊说了句:“你跟她的关系倒是不错。”
“不算吧。只是恰好看见了她手臂上的伤痕,就想着顺带给她买瓶药。”
“呵,你还真是菩萨心肠,小心日后被旁人卖了,还在替人家数钱。”说完,还未等她反应过来,眼前的男人便转身离去。
见状,她连忙跟上去,心情难以言喻。
这个男人.....怎么总是话里话外的贬低她!?
魔尊的心思,比女人还难猜!
*
寝殿外。
伊清枝犹豫片刻,抬手敲了敲门。
“谁?”女人的声音娓娓动听,却又带着明显的戒备。
“岚鸢,是我。”她开口道。
半晌,面前的殿门被打开。岚鸢披散着头发,容貌妩媚艳丽,神色平淡。朝她深深一拜,道:“属下参见左护法大人,不知有何吩咐。”
她从衣袖中拿出药瓶,简言意骇道:“你的伤。”
岚鸢微微一愣,接过药瓶,似乎是有点不敢相信。但很快便回过了神,道:“多谢。”
伊清枝的目光瞥过她的手臂,忍不住问道:“你这个伤是怎么弄的?看上去不像是旧伤。”
“......”她沉默不语。
“莫非是尊主派发的秘密任务?不能告诉别人的那种?”
原本平静祥和的气氛,在提到那个男人的时候,骤然冰冷下来。察觉到有些不对劲,伊清枝不解道:“你....怎么了?”
衣袖之下,岚鸢一只玉手紧紧的攥住药瓶,力度像是要把它生生捏碎。她微微低着头,发丝遮住了神情,让人看的不真切,但很明显是在隐忍什么。
伊清枝蹙起眉,退后了几步。
下一秒,药瓶就被她狠狠的摔在地上,上面朱红的塞子掉落,里面白色的粉末撒了出来,在地上留下斑斑点点,最后在一个角落停了下来。
伊清枝:“.......??”
随后,岚鸢抬起头,眼角有些赤红,哑声道:“如果您是来炫耀的,就不必了。”
“炫耀?我并没有这个想法。”
给瓶药就是在炫耀了?
看着眼前的紫衣女子,伊清枝觉得有些跟不上她的脑回路。
听了她的话,岚鸢冷笑一声,拉开自己的衣袖,露出白皙却伤痕累累的手臂,纵横交错,鲜血淋漓,但显然已经被简单处理过了。
“左护法大人看不出这是什么?”
“......”她摇了摇头。
“呵,这是魔界的惩戒刑罚。”
“.....为什么?”
“蛊国之时,我离开了你的身边。因为护驾不周,惹了尊主不悦。”
伊清枝一愣,道:“所以是尊主惩戒的你?”
岚鸢的扯了一下唇角,看上去有些自嘲,道:“没有。但尊主不悦,自然是要接受惩罚。这是魔界不必言说的规矩,也是我自愿去的。”
听到这,伊清枝眉头蹙的更深了,道:“可以,但是没有这个必要。”
可能是两人价值观念的不同,如果换作是她,她肯定不会上赶着接受惩罚。
“你可以这样做,是因为尊主心悦于你,但我不行。”顿了顿,又道:“你擅自离开魔界,夺取铜罗王的蜀城管理权......这么多违抗命令的事情,可尊主从未怪罪过你。”
伊清枝:“.......”
确实,她不止一次违抗过魔尊,却从没有真正受到过惩罚。仅有的一次,也因为与挽烟的关系不错而躲避过去了。
想到这,她无话可说。
气氛一下子陷入诡异的沉默,良久,岚鸢开口道:“左护法的关心我无福消受,你若无事,便请回吧。”说完,甚至没有等她回应,就自顾自的转过身,准备回到寝殿内。
看着那道紫色身影,伊清枝的内心一言难尽,忍不住问道:“你是真的喜欢魔尊?”
岚鸢身形一怔,转过头,眉眼间是止不住的锋利,道:“是又怎样。”
“为什么?”
她真的很想知道。
魔尊待人冷淡,很少会与人亲密接触,她又是如何暗生情愫的?
莫非,缔京渊也曾经像对待自己一般,暗示过她?
似乎是没料到她会这样问,岚鸢沉默片刻,道:“因为尊主很强,是未来一统四界的王。”
“只是这样?”她不解道。
但岚鸢似乎比她还要不解,蹙眉道:“不然呢?还要如何?”
伊清枝摇了摇头,一语道破,“那你也只是喜欢尊主强大的灵力,不是真的喜欢他。”
“你不懂。”岚鸢冷冷道。
“那如果有一天,尊主没有了这般强劲的实力,灵根尽毁,你还会喜欢他吗?”
听此,岚鸢眉眼凌厉,呵斥道:“放肆!谁允许你背后这样诅咒尊主的?”
伊清枝忽然有些头痛,觉得这个话题不用再继续下去了,道:“我并没有这个想法。只是不得不承认,尊主很厉害。有魄力,又有野心,更有这个实力。”
看着岚鸢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她抬起眸,二人四目相对,道:“但这也不能代表我喜欢他。”
听到出乎意料的回答,岚鸢神色微动,但终究也没再说一句话。
看见她的这副模样,伊清枝将目光落在药瓶上,转身离去道:“是我多管闲事了,再见。”
岚鸢:“......”
待素白身影离去之后,她看向自己手臂上的伤痕,竟觉得有些恍惚。不知站了多久,她走出寝殿,捡起角落处的药瓶,一言不发的撒在伤口上。
——纵使疼痛至极,她的表情也未曾变过半分。